莺時忍不住動了動鼻尖。
“茶香?”她驚歎,卻也沒忘了禮儀,先周伯崇颔首謝過他此舉,才小心翼翼捧起茶杯嘗了口,眼睛又是一亮。
的确是茶的味道。
周伯崇看着她驚喜的樣子,心中一軟。
“多謝侯爺。”莺時放下茶杯,再次認真謝過。
“不必多禮。”周伯崇掃了眼空蕩蕩的桌面,想着下次還是備上茶點才好。
“你是誰,怎麼在侯府?”周伯崇徑直問。
莺時頓時遲疑,她若說出自己是魏春華的前未婚妻,眼前這位鎮南侯會不會為了他的外甥女将自己打散?
但再一想,即便她不說,他貴為鎮南侯,若有心自然能查出來……
“我沒有害過人。”莺時先小心翼翼的試探,“出現在侯府也是不得已,侯爺能不能放過我?我保證再也不出現在您眼前。”
周伯崇看出她的擔憂,語氣又和緩了兩分,道,“人鬼有别,既你未害過人,我自不會除你。”
“隻是事情總要說清楚。”
莺時心中忐忑,想過要不要說謊,可她自幼就老實乖巧,到底做不出那等事,稍稍遲疑後,就如實道來了。
“原來如此。”周伯崇平靜道。
莺時心中緊張,說完一直低着頭偷偷看他,見他說完這一句後就沒話再說,并未能放松,反而更緊張了些。
“我,我不會纏着魏家兄長的,我一定離他遠遠的,若有辦法,解除陰親關系也可以。”她小心翼翼的表達着自己的想法,說,“求侯爺不要除掉我。”
都做了鬼,怎麼還這麼單純。
周伯崇有些無奈的看着她。
自始至終,莺時雖擔憂害怕,卻從未動過傷人的念頭,也沒想着逃跑。
誰家小鬼像她這樣,真是……傻乎乎的。
“除你做什麼。”周伯崇哄她,将話說的雲淡風輕,“周家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莺時心下一松。
雖然周伯崇話語隻是寥寥,可他這樣的大人物,沒必要騙她,所以這幾句話就已經夠了。
“隻是,人鬼殊途,你不許再靠近魏春華夫妻。”
“以後,你就呆在我這院中吧。”周伯崇拇指緩緩摩挲着食指指腹,帶着的玄玉扳指随之微動。
“好。”莺時沒有多想,乖巧應下。
對她來說,呆在哪兒都一樣,再加上周伯崇能看見她,能跟她說話,她反倒有些期待。
若以後一直都能有人跟她說話就好了。
太乖了。
周伯崇想,說話間外面的動靜漸漸散去,宴席差不多要散了,想必魏春華也該洞房去了。
他注意着莺時的神情,見她自始至終都未如何在意,嘴角不由微勾。
“你的名字是?”他問。
莺時稍稍遲疑,按理說女兒家不該對外男說自己的名字,但她已經是鬼了,這些年不知道見過多少外男了,所以,似乎也無須在意?
“我叫莺時,三月莺時。”她輕聲說。
周伯崇心中默念,面色不動,仿佛隻是随口一問,這讓莺時心中的忐忑随之散去。
“以後你就呆在這裡。”周伯崇将人帶到樓上的小書房。
平日處理正經事都在外面的大書房,這裡是他平日休憩放松的地方,得閑便登高望遠,也算放松自己。裡面隻放了些兵書一類的雜書,窗邊有軟榻,高幾上放着一棵矮松,牆上還挂着一把刀,簡潔中透着冷硬凜冽。
莺時好奇的看着,她做人時,鮮少接觸外男,隻見過自家生父的書房。
她的父親是個斯文儒雅的人,雖然考中進士,卻不喜仕途,更愛琴棋書畫縱情山水,之後在南山書院做了夫子,他的書房自然也布置的文雅清幽,和這個書房,是截然不同的樣子。
但到底隻是書房。
莺時忍不住有些懷念自己曾經的閨房,挂着她最喜歡的帳子,擺着她愛的蘭花,還有各種各樣精緻可愛的小東西,牙雕的玉雕的木雕的各種小擺件,鬼工球,還有爹爹費心給她買來的琉璃鏡,她最愛的琴。
她想家了。
“多謝侯爺。”
沒讓低落的情緒影響自己太久,莺時笑着道謝。
“不必客氣。”周伯崇道。
說話間門被敲響,他親自過去打開門,接過親衛取來的食盒,關上門後将裡面幾盤點心取出,一一放在莺時身邊的小幾上。
莺時驚喜的睜大眼。
她聞到了點心的香甜味道。
“侯爺?”她期待的看向周伯崇。
“給你的,吃吧。”周伯崇又為她倒了杯茶。
“多謝侯爺。”莺時高興極了,福身謝過。
周伯崇側身避開,在她對面坐下,道,“嘗嘗。”
莺時稍有遲疑,她并不習慣在别人面前吃東西,但不斷散發着香甜味道的糕點很快就誘惑的她放棄了堅持,撚起點心,小口小口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