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之斂眉,“是我唐突了,蘇公子不必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也很感謝沈大人。”蘇忱看着沈桓之,認真道,“隻是我的病是出生起就有,也遍尋名醫看過,所有人都說隻能調理不能根治……我早就沒想過要徹底好起來了,所以也不想浪費沈大人的時間。”
“沒有浪費時間。”沈桓之幽幽歎了口氣,“隻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沒有這回事,沈大人是好心。”蘇忱道,“你隻是想幫我而已,想幫人這件事,又怎麼能說是不自量力?”
沈桓之怔了怔,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垂眼沒說話。
“朝朝,走吧。”路景栩又道,“外面冷。”
蘇忱嗯了聲,他朝沈桓之道,“沈大人,你也早些回去吧,天冷路滑,注意腳下安全。”
路景栩擡手扶了下蘇忱上馬車,“小心腳下。”
沈桓之擡手作揖,“蘇公子代我和丞相大人問好,下次沈某再登門拜訪丞相大人。”
蘇忱撩起窗簾,回沈桓之的話,“好。”
馬車起步後,蘇忱看向路景栩,“怎麼不說話?”
“……方才,你因為那沈桓之吼我。”路景栩神色黯淡,“明明我們才是朋友。”
蘇忱擡眸看着路景栩,“我們是朋友,我也沒說要向着沈桓之。”
“可你方才的舉動就是向着他。”
“沈桓之是好意,好意沒有被嘲諷的理由。”蘇忱道,“早些時候你被他罵的時候,我沒有為你說話嗎?”
路景栩不說話了,蘇忱想再說什麼的時候,他悶聲道,“可是我感覺不到對你來說我和沈桓之有什麼不同。”
蘇忱一塞。
“不過沒事。”路景栩又笑了笑,“在家裡我也沒什麼特殊的,外面自然也一樣……我習慣了。”
“觀南。”
馬車外傳來車夫的聲音,“公子,到了。”
到了?這麼快?
蘇忱下了車才發現并不是到丞相府,香自大開的門裡鑽出來,對蘇忱來說,濃得有些嗆鼻。
“春風閣?”蘇忱看着上方的匾額念了一遍後猛地回頭看着路景栩,“你帶我來青樓?”
“不要想歪了。”路景栩說,“我就是帶你來聽個小曲,放松放松。”
“我不去。”蘇忱後退一步,蹙眉,“路觀南,你若是喜歡你去就是,别拉上我。”
“我不是喜歡,這裡面真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姑娘們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路景栩一邊解釋,一般拉着蘇忱往裡去,“這裡很安靜的,放松點。”
“路觀南!”蘇忱一字一頓,“我!不!去!”
“這是打算去喝花酒?”一旁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在春風閣大門口拉拉扯扯的……路大人公事都幹完了?”
路景栩略略皺了下眉,“薛将軍……你怎麼在這裡?”
“你們能在這裡我不能在這裡?”
随着這句話響起,身形高大的男人腿一邁,三兩步停在了蘇忱身旁,散發着金屬氣息的铠甲讓蘇忱克制不住地後退一步。
好冷。
蘇忱莫名覺得後背發涼,他擡頭看去,見早已離開長公主府去公幹的薛逢洲身後跟着兩個人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捉摸不透,那雙黝黑的眼卻落在他臉上。
“小公子,你想喝花酒嗎?”
蘇忱又退了一步,狀似鎮定,“這與薛将軍似乎并無關系。”
“小公子若是想喝花酒,我請你喝。”薛逢洲低下頭來,他看着面前面容蒼白秀麗的少年,“若是小公子不想喝,這天氣寒冷,我送你回丞相府。”
路景栩眉頭一皺,“朝朝是和我一起來的,就算要送,也應該是我送他,就不勞煩薛将軍了。”
薛逢洲連個眼神都沒給路景栩,“若是陸大人能老老實實的送小公子回丞相府,本将此刻也不會在這裡見到小公子了。”
“我——”
眼見路景栩還想說什麼,薛逢洲又開口打斷了路景栩的話,“我聽說小公子身體不好,路大人還帶小公子來這種地方,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蘇忱輕輕擡了擡眉,“薛将軍,你們看起來還有事,我與觀南一道回府就行,就不麻煩你了。”
路景栩道,“好了朝朝,我們走吧。”
他拉了蘇忱一把,“回府。”
蘇忱朝薛逢洲禮貌地颔首,轉身和路景栩一道上了馬車。
薛逢洲站在原地,看着那輛馬車越行越遠,眼底一片漆黑。
“将軍。”
薛逢洲的聲音裡泛着涼意,“去查查路府,先查路申,再查路景栩……路景栩此人剛進戶部沒有職權,那就從他上面的人下手,我不想看到他過得這麼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