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昨晚看到影子了嗎?”之前率先講自己是新人的陳建光問。
張雲航跟上次一樣,也是陳建光一開口,自己才跟上,“就是從鏡子裡出來的人影。”
司霖點頭,“有一個影子。十二點整第一次出來,十分鐘後回去。第二次在三點整,三十分鐘,第三次在六點整,五分鐘。”
兩個新人頓時目瞪口呆,陳斌估計是沒忍住,下意識:“卧槽,這麼詳細。”
趙博面上沒有反應,也點了點頭。
“你們是幾個?”司霖不以為意,接着詢問。
陳建光呐呐:“兩三個吧,看着身形是不像同一個人影的。”
司霖又點頭,表示知道了。
夏燃終于從飯盆裡擡頭了,她看向司霖,蓦地笑了笑,語調聽着極不正經。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影不是統一的,鏡子裡有東西也不是統一的。”
之前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每個人房間裡都有鏡子、鏡子裡都能看見東西、半夜還會鑽出人影”就是闆上定釘的了。
甚至還有司霖起頭的影子個數。
司霖思考片刻,回她一笑,“納入考慮。”
話是這麼說,但聽着可不像信了的樣。
夏燃當即翻了個白眼。
她翻得灑脫又随性,完全不怕得罪人似的。
提議被否定之後,她就失去了參與的興趣,繼續低頭幹飯。
司霖多看了她一眼,之後幾個男生又就他們昨晚發生的事情開始講。
回去之後不聽話,跑人家房間看鏡子,半夜不好好睡覺,被影子吓一跳跑出去,然後被影子追着砍了。
就這麼點兒事。
夏燃喝幹最後一口牛奶,放下杯子,長歎一聲,在心裡總結:自己作的。嗯,真好吃。
那幾個人還在就這件事讨論,她轉頭看向一直盯梢自己的人,問:“你喜歡吃面包嗎?”
江知水眨眨眼,“還好。”
夏燃遺憾歎息。
江知水又眨眼,思考了幾秒,把自己面前的餐盤推過去,“要嗎?”
夏燃重現生機。
四人:“……”
從這人穿着浴袍進來開始他們就納悶了,什麼人啊,心這麼大?
夏燃當然能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不過她并不在意。
任誰去鳥不拉屎的末世囫囵滾一圈,心髒都得大起來,說話都得支棱起來。
答案是不如為眼前的美食陶醉。
不過可惜的是,這次她還沒來得及陶醉,門突然被撞開。
動靜大得好似要離家出走。
她離門最近,肩膀小小地瑟縮了一下。
小事,不慌。
正準備繼續把面包往嘴裡塞,破空聲傳來。
聽聲音分明是直直沖向自己。
下一瞬,衆人就發現椅子上的人出現到了半米開外。
匕首擦着夏燃對面陳斌的耳朵飛過去,“噌”的一聲紮進背後的牆壁中,入牆三分。
速度太快,幾乎沒人反應過來,目光甚至還定在去門口的途中。
于是隻瞧得見夏燃飄飄的衣帶。
浴袍帶。
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坐回去了,正寶貝得不行,把面包往嘴裡塞,活像幾百年沒吃過飯。
莫名就覺得這浴袍可能更合适她,雖然人長得漂亮,但昨天那裙子确實……嗯,挺不搭的。
“哐”一聲巨響,門如同被人粗暴撞開一樣,又被人反手拍上。
蘇流氣息似乎有些亂,肩膀正在微弱地起伏着。
她的視線挨個掠過在座的人,像是沁了深冬的雪,凜冽。
此前她隻是不言語,不會讓人看輕,但也絕不至于這麼鋒芒畢露。
衆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不約而同地心中一沉。
蘇流的目光最後定在陳斌身上。
匕首剛劃過陳斌耳畔時,他就吓得一個哆嗦,此時被氣場全開的蘇流注視,頓時連呼吸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蘇流走過去,垂在身側的左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匕首,赫然和刺入牆中的匕首相同。
她身上的壓迫感太重,陳斌大腦仍在遊離。
等蘇流已經走到他面前半步時,緊迫感才逼着他做出反應。
“怎,怎麼了?”
“你碰了影子。”蘇流以陳述的語氣說。
陳斌咽咽口水,正準備回答,“s……”
不過蘇流顯然對他的回答不感興趣,自顧自道:“要麼砍掉觸碰的部位,要麼不要再來這裡。”
陳斌連不可思議都沒來得及,就聽到旁邊的陳建光以一種極為驚恐的語氣說:
“陳,陳,陳陳斌……”
就連聲線也因為驚恐而變了形,仿佛是被人掐着脖子說出來的。
而陳建光的目光,正落在他背後的牆壁上。
僵硬地轉動眼球,陳斌看到衆人無一例外都看向他的背後,臉上也或多或少帶着恐懼或驚訝。
燈光在上,在各自背後落下影并不奇怪,但按理來講,都應該斜着落在地面和牆壁的交接處。
此時陳斌的影子卻在牆上,甚至是以完全直立的狀态,仿佛光源是在陳斌正前方,而不是前方的頭頂,甚至應該是平行光,影子才會是這種效果。
脖子上的骨骼似乎變得不受管控,陳斌用更加僵硬的姿勢轉頭。
他身後的影子也跟着轉。
陳斌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卻縮得極小。
他沒忍住往旁邊撤了幾步。
影子也随他而動,隻是……
“卧槽。”陳建光被眼前的場景吓到,沒忍住低罵出聲。
影子腦袋的部分被蘇流的匕首刺中。
此時它的身體仍跟着陳斌動,腦袋卻像是被匕首釘在遠處不能動,于是脖子便拉長、扭曲,以連接還在原地的腦袋和挪到其他地方的身體。
忽然,影子的雙手擡起,壓在它如同長線一般的脖頸上。
陳建光急促喘息,轉頭才發現是因為陳斌在捂着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