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有一瞬間的凝滞。

西凝側頭對着正伏在她肩上低喘的男人小小出聲，“要接嗎？”

孟叙垂着眼沒看她，“這是你的電話。”

粉白的指尖輕搓着男人的耳垂，西凝蹭了蹭他的發頂，“那我們就聽聽他要說什麼。”

電話接通，年輕活力的男音伴随着微弱的電流從聽筒裡傳出，“嗨，是我，季池燦，驚喜嗎？”

孟叙放輕了呼吸，低垂的眼眸在無聲地暗湧。

“你有什麼事嗎？”西凝清了下嗓子，沒有任何異常。

電話那頭的青年輕笑了聲，“我之前都沒來得及問你，怎麼這麼早就從交北縣走了？我們說好要去吃飯也沒去成。”

西凝的拇指落在孟叙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着，“我老公提前去接我了，那幾天連着下了好多雨他怕我有危險。”

小姑娘的眼睛輕彎着和擡頭看她的男人無聲對視，繼續回複着對面，“吃飯這事我怎麼沒印象？我如果答應了的話走之前肯定會給你說一聲的。”

“我當時隻是提了一嘴你可能沒有注意。”被點破的男生沒有絲毫窘迫，反而順勢對着西凝發出來新一輪的邀請，“正好我們倆現在已經回到A市了，你有沒有空再出來吃個飯？前段時間你的好朋友陳婕來找我拉投資組了個飯局，說是什麼新農公司挺有潛力的，不過我也不是專業的，希望你能賞個臉幫我參謀一下。”

西凝的指尖頓了下，“你說阿婕？”

“是啊。”季池燦溫和地笑了聲，“她現在那公司弄的确實不錯，不過就是體量有些小，沒多少人願意投，也就我這老同學願意幫她一把了。”

捏到話頭的青年将語氣放得很委屈，“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别拒絕我吧，說好要請你吃飯的結果一直拖到現在，而且我都跟陳婕打包票了，說一定能把你請過去，到時候我們幾個同學好好聚一下。”

孟叙沒忍住，輕哼笑了聲。

死綠茶。

這一聲讓西凝和季池燦全都愣了。

對面的男生先行打破了僵局，他的語氣裡包含着激動，“是孟先生嗎？上次見到您的時候我實在是有些太唐突了，您放心，我和西凝現在隻是普通朋友，這次主要是我們幾個小輩作為高中同學聚一下，沒有其他意思的。”

西凝沒吭聲，安靜地等着孟叙接話。

可男人卻沉默着，黑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明明不高興三個字都寫在他臉上了，孟叙竟然還能一聲都不吭。

西凝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恨鐵不成鋼。

她淡聲應着對面的季池燦，“是孟先生，但是他現在有點忙不太方便和你說話。飯局我就不去了，我最近也不太能走得開，到時候阿婕要是問你的話，你就直接讓她來問我吧，我還有點事，先挂了。”

還沒有熄滅的手機屏幕在孟叙的眼前晃了兩下，西凝忍不住出聲問他，“人家挖牆腳都挖到你臉上來了，你怎麼還能一聲都不吭？别和我說你是因為相信我。”

誰知孟叙竟然還真順着她，“我相信你。”

“什麼呀。”小姑娘很大膽地扯了下男人的臉皮，“之前我放在外套口袋裡季池燦的那張名片不是都被你扔進碎紙機裡絞碎了嗎？”

黑眸躲閃了一下，向來都運籌帷幄的人此刻竟然生出了幾分窘迫感。

“孟先生，背地裡都快醋死了吧。”西凝小聲地說他，“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着你問我呢，可你倒好，不問就算了，連季池燦對你挑釁上門這件事都不吭聲了。你還是那個别人嘴裡殺伐果決的孟先生嗎？”

孟叙沉默着，不知該如何回答西凝的問題。

他當然想問了。

但過往的經驗告訴他，不能問。

他從前也問過母親是不是更喜歡弟弟，得到的結果讓他到現在都不願意回首。

所以他一直都在壓抑着，他在等，他想讓西凝主動開口問自己名片的事，這樣他便有理由質問她。

可孟叙等了這麼久始終沒有等來西凝發現名片不見了的事。

于是他便覺得這樣也好，說明西凝對這個東西并不上心。

可都有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卻還貼身留着季池燦的名片，這讓他很難不去多想。

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可能都讓孟叙的整顆心都溢滿嫉妒。

要知道，對于西凝這樣的年紀來說他已經不再年輕。

更何況自己也……

思緒被女孩子興緻不高的聲音打斷，“孟叙，你可以問的，也可以向我索取的，而不是隻有你一味地在遷就照顧我。”

“孟叙，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堅實的臂膀将西凝環得緊緊的，就好似她下一秒會消失一樣。

西凝摸着男人的肩，見始終撬不開他的嘴，隻得無奈地解釋，“福瑞樓的那個飯局你也看到了，我跟他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非要說關系的話，就是他不死心還想要追我，不過這就顯得他很不道德了。”

“可你為什麼會留着他的名片。”男人的聲音悶着，小小的，似乎藏着很深的委屈。

終于聽到自己想要聽的話，西凝甚至高興地小小歎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