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們這師姐弟四個,唯一一個擁有正經點的名字的人居然隻有三師妹微生霧。
連“霧”這個名字都還是三師妹從“雨霧霜雪”裡自己挑的一個。
……雖然不知道二師弟以後會不會有孩子,但如果真的有,一定不能讓靈去取名。
如此征戰了幾年,我們打到了一塊新領地。
這塊領地格外難以突破,因為這片領地上的狐妖領主對奴隸很好——雖然隻是不會動辄鞭打奴隸,不會對奴隸施以殘酷的刑罰隻為取樂,會按時為奴隸們提供粗劣但足以果腹的飯食與破舊但足以禦寒的衣物。
但相比其他領地的奴隸來說,他們真的過得很好了。
而我們一向是通過先向領地内的奴隸們傳授功法,再裡應外合的方法得到領地的。
可這片領地上的奴隸們卻拒絕合作。
對他們來說,維持現狀至少自己還能活命,而且通過對比其他奴隸自己的生活似乎還不錯,他們很感謝自己的主人,并不想背叛,甚至擔心我們毀了他們的生活。
那位狐妖領主甚至差點讓一些沒有靈根的普通人背叛,逼得我們再次“施展神迹”。
但這次神迹的威力超乎我的想象,那位赤焰火狐領主竟然直接投降了。
在它看到靈的第一眼。
它的表情無比痛恨,但立刻被無邊的恐懼覆蓋。
靈隻是百無聊賴地瞥了它一眼,它甚至腿軟得站都站不起來了。
一次意料之外的勝利。
這是第一個被活捉的妖族領主,本應該當衆處死。
但靈說祂要把赤焰火狐一族帶走。
“為什麼?!”
師弟大怒,“妖族都應該受死!”
靈顯然沒有跟他商量的意思,隻是通知我們一聲而已。
祂直接來了一場神迹,好在祂多少顧及了我們的處境,隻是令赤焰火狐一族在火光中消失了,我們還能夠勉強說是把赤焰火狐一族燒死了。
事後,師弟再次單方面和靈關系破裂,并随着祂帶走的妖族越來越多而關系越發惡劣。
而比起妖族,此時我更擔心另外的事。
人族已經逐漸陷于對靈的狂熱中,我每天都能看到許多人朝着靈的神像叩拜,他們曾經被妖族壓迫,收繳所有勞動成果,此刻卻将辛苦得來的銀錢靈石悉數供奉給神明,俨然已經依附于信仰,我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
如果是對,那人族脫離了妖族又開始依賴于神明,同奴隸又有什麼分别?我一開始希望讓人族獨立的初心便顯得那麼可笑。
可如果說這是錯的,這種情況又的确提高了隊伍的凝聚力,為了虛無缥缈的神明垂青,所有人都那麼努力。
我有些迷茫,決定和靈談談。
我捏碎了多年前被金丹炸碎剩下的半塊鱗片,回到了多年未見的神廟。
這裡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我看向神廟。
似乎……沒有那麼灰撲撲了?
我沒想太多,去神廟裡找靈,卻沒看到祂。
倒是在花叢裡看到了三師妹和四師弟正和三隻赤焰火狐玩。
一隻稍大些的正被三師妹抱在懷裡拿着小瓶子喂奶,四師弟正帶着兩隻小狐狸玩。
三師妹看到了我,問:“師姐,你來幹什麼?”
“我找師尊。”
……然後我看到三師妹懷裡眯着眼睛喝奶的狐狸睜開了眼睛,口吐人言:“找我幹嘛?”
我:“……?!”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靈換回了人身,隻是還留着狐耳和狐尾。
還一搖一搖的,看起來很好揉的樣子。
我搖搖頭,甩掉這荒謬的想法。
“你要幹嘛呀?倒是說話啊!”
靈叼着奶瓶問。
我沒忍住,指了指那個過于顯眼的奶瓶:“您這是在……?”
“扮家家酒啊。”
祂晃了晃奶瓶,“阿霧扮爹,小武當娘,我就是孩子咯。”
“……您真是富有童真。”
我歎了口氣,問起正事。
“您……與赤焰火狐是舊識?”
“勉強算得上吧。”
靈撓了撓頭,“我以前殺它全家的時候跟它見過一面。”
我:“哦,原來是殺它全家的時候見過……”
我:“???!!!!!!”
我:“不好意思我好像沒聽清楚……”
“嚴格來說也不是全家,我沒殺孩子。”
我:……
這是重點嗎?!
“因為它的全家就是把我的小祭司殺掉的妖哦。當時貴族們像如今的赤焰火狐一樣引誘奴隸們,所以奴隸們叛變了。不過所有貴族和奴隸的結局都一樣,被我拿來當花肥了。”
靈平靜地撫着身邊的花兒,淡淡道:“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當時我不想遷怒孩子,現在也不想找茬,隻是突然覺得那時候見過我的妖也是殺一個少一個了,所以想留它們一命。”
我望着妖豔的花叢止不住地驚駭,隻覺足間一股涼氣。
靈看着我,幽幽道:“所以你是為了什麼才會來看望我這個孤寡空巢邪神呢?”
腿上傳來毛絨絨的觸感,是靈的狐尾纏住了我。
“隻是為了赤焰火狐?還是……覺得神權太大了,讓你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