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激動，正想再倒杯茶潤潤嗓子，卻已經有人往他手邊遞了杯茶過來。

“講得不錯嘛，我都快被你說服了。”

蘇墨卿順口說了句：“謬贊了，謝謝茶啊。”

正喝着茶呢，卻看到蕭煜瑾正端坐在對面，離自己尚有好幾步之遙，且面如菜色。

那這杯茶是……？！

蘇墨卿僵硬地扭頭，幾乎能聽到自己腦袋旋轉時骨頭摩擦産生的“咔咔”聲，卻什麼也沒看到。

“在下面啦。低個頭。”

一個軟軟糯糯的童聲響了起來。

蘇墨卿表面還能維持鎮定，但他的手已經顫抖起來，把隻剩半杯的茶都晃出來了。

一隻肉乎乎的小手從蘇墨卿手裡把那杯茶拿了過來，放回了桌上。

“啊哈哈……”

蘇墨卿強顔歡笑，看向了那個正努力攀爬椅子的小孩兒，“您……怎麼來了？還這副樣子？”

靈衍宗上怎麼可能會有普通小孩兒，何況這小孩兒甚至還能瞞過蘇墨卿的感知，他就是傻子也該知道這是宗主的又一個化身了。

這小孩子看不出男女，但臉上帶着嬰兒肥，很是可愛，讓人見了就手癢想捏兩把。

但蘇墨卿和蕭煜瑾兩人現在沒有這個膽子。

那小孩子費勁巴拉地爬上了椅子，喘了口氣，撅着嘴不高興：“你們怎麼都不抱我一把啊？一點都不尊老愛幼！”

不是，尊老愛幼？您這是老還是幼啊？

蘇墨卿一臉黑線。

宗主晃蕩着兩條小短腿，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這才喟歎一聲，往椅背上一躺，伸出一隻手指向蕭煜瑾。

“他讓我來的呀。”

蘇墨卿不可思議地望向此時手足無措的蕭煜瑾，用口型大罵：你是活膩歪了把宗主叫來？怎麼這世上已經沒有你留戀的東西了嗎？！！

蕭煜瑾委屈地辯解：我隻是覺得，這種事為什麼不直接問宗主呢？我也沒讓他過來啊！

蘇墨卿覺得自己遲早被蕭煜瑾氣死：這種事是能直接問的嗎？！

蕭煜瑾無奈道：我問的時候還沒把這事盤完呢！我尋思他們互相稱呼的時候都沒有避開我們啊，那發現問題不就是遲早的事，這難道不是說明對他們來說這件事不重要麼，那有什麼不能問的？

“其實你們可以直接說話的。”

宗主無語地插嘴，“我固然耳聰，但這也不代表我目不明。”

場面頓時陷入了沉默，夾雜着強烈的尴尬氣息。

蘇墨卿的手無措地捏着自己的外袍，幾乎快把衣服扯出個洞來了。

蕭煜瑾則是擡頭望向窗外，表示這天可真天啊。

輕描淡寫地挑撥了一下兩人，宗主又滿懷怨念地說：“至于我這副樣子……唉，還不是因為微生小武她們拿我練手，要試試看小孩兒抱起來是什麼感覺，硬是給我捏了個孩子的身體。真無語，抱個孩子都抱不好，兩個人幾天加起來摔了我八次，臉都給我摔腫了，我懷疑她們在洩私憤。”

兩人的眼神頓時止不住地往宗主臉上瞟。

宗主眨巴着眼睛，小大人似的長歎一口氣：“唉，我自己懶得想分身，所以都是徒弟們設計好了模樣給我的，沒想到偏偏柳兒和微生尤其熱衷于這種事，一口氣捏了特别多分身，甚至給分身們各自搭配了好多套衣服，我還得一套套試給她們看。我拿她們當女兒，她們拿我玩換裝遊戲。累死我了，可惡！”

兩人：“……”

感覺宗主也怪不容易的。

宗主繼續絮絮叨叨：“啊，說到分身，你們也知道我會分身以及易容吧？”

兩人乖巧點頭。

其實這兩樣法術都挺偏門的，屬于在話本中很常見但在修真界中根本沒有出現過的法術——當然，現在應該可以說是隻在一個人身上出現過的法術。

“那你們也該知道，這兩樣法術加在一起，一般是用來幹嘛的？”

“……僞造身份？”

蘇墨卿遲疑着小聲答道。

“對啊。”

宗主歎了口氣，幽怨地說，“所以你們為什麼不猜——其實我就是那位仙人呢？”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蘇墨卿脫口而出：“您居然就是那位叫靈仙人？！”

下一秒他的腦袋就被狠錘了一拳。

“什麼叫靈？我還叫魂呢！！我單名一個‘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