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冰冰涼涼的觸感,蕭煜瑾略顯失望地睜開眼,可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對不起,我錯了。”
蘇墨卿虎着臉問:“你錯哪了?”
蕭煜瑾:“呃……”
“哼,不知道?”
不知道就對了!
蘇墨卿闆着臉想道。
因為他也不知道蕭煜瑾有哪裡做錯了。
又不是蕭煜瑾讓自己去代課的,也不是蕭煜瑾把他紮偏癱的,更不是蕭煜瑾通報他一個月的。
但是他就是不高興。
準确來說,他是惱羞成怒了。
要說起來,蘇墨卿自己也覺得自己性格挺别扭,尤其是在蕭煜瑾面前。
或許是因為之前看不慣這家夥吧,蘇墨卿也格外不肯在他面前露怯,所以代課抵債什麼的也是偷偷摸摸的,還特意跟江夜行囑咐這種丢臉事兒不要告訴他。
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久了,居然還是翻車了。
而且這家夥果然嘲笑他了!
蘇墨卿憤憤不平地為蕭煜瑾的腳踝均勻地上了一層藥膏,然後狠勁兒一揉。
“啊嗷嗷嗷!!”
蕭煜瑾痛叫起來,下意識往蘇墨卿身上抓,蘇墨卿裸露的胳膊上就這麼多了幾道抓痕。
蘇墨卿不為所動,隻是照着醫囑,使出了跟人打架的勁兒,把藥膏好好地,充分地,方方面面地,仔仔細細地揉散了。
于是,蕭煜瑾足足慘叫了快一刻鐘。
結束後,蘇墨卿總算感覺郁結的氣散開了,心情又舒暢了,看着蕭煜瑾這麼個凄凄慘慘的模樣,也禁不住動了幾分恻隐之心。
“啧,我就奇了怪了,好好地非要崴腳,現在這個樣子就高興了?”
蘇墨卿嘟囔着,好心拿了一顆糖給蕭煜瑾含着。
蕭煜瑾此時已是大汗淋漓,氣若遊絲,眼角還噙着淚花,隻能聽着蘇墨卿的指令機械地張嘴。
蘇墨卿在蕭煜瑾無神地注視下略帶憐憫地将奶糖剝開扔進了他的嘴裡,随即捏住了他的下巴,手動把他張開的嘴合上。
見蕭煜瑾還是一副痛麻了的樣子,蘇墨卿歎了口氣,幹脆把燈滅了,直接挨着他打算休息了。
沒過多久,正當他即将陷入夢鄉時,卻感覺一雙手摟住了自己的腰。
“啊,你好啦?”
蘇墨卿迷迷糊糊地問。
“嗯。”
蕭煜瑾噙着糖,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睡吧,這麼晚了。”
蘇墨卿打了個哈欠,扭了扭身子,試圖掙脫那雙手,未果,遂放棄,老實躺下準備會周公了。
可惜他的身後卻傳來了一個扭扭捏捏的聲音。
“其實……”
蕭煜瑾吞吞吐吐地“其實”了半天,最後把蘇墨卿又摟緊了些,才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剛不是想嘲笑你。”
“哦。”
這是來道歉?
蘇墨卿心下有點愧疚,清醒了幾分,但面上隻是随口應了一聲。
“就是……”
蕭煜瑾又“哼哧哼哧”半天憋不出下文,等得蘇墨卿又開始昏昏欲睡。
“你是不是在上次我送你刺猬挂件那陣子被紮的?”
嗯?什麼挂件?
蘇墨卿運轉自己開始混沌的腦子,開始回想起來。
他還記得,當時正是他看蕭煜瑾尤為不爽的時候。
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段日子蕭煜瑾跟開屏孔雀似的,天天打扮得花裡胡哨,身上東西叮鈴哐啷一大堆。最氣人的是,他隻在跟蘇墨卿一起的時候這麼穿,每次都襯得在他旁邊的蘇墨卿格外……貧窮,導緻蘇墨卿看他的眼神摻雜了不少的殺氣。
蘇墨卿一開始還強忍怒氣決定對他敬而遠之,結果這家夥反倒越貼越緊,還問他想不想要他帶着的刺猬挂件。
怎麼,這是炫耀他身上東西多?
蘇墨卿氣得要死,黑着臉拒絕了,還轉頭跟好友蛐蛐了好久。結果就在這事兒過後兩天,他就被一百多針紮成了大型刺猬。他趴着的時候,好友還說這一定是挂件的詛咒,害得他更不爽了。
這會兒突然提起來,蘇墨卿又不爽了,他沒好氣地說:“是啊,怎麼了?”
“當時你沒收下那個挂件……我還以為是你不喜歡我呢。”
蕭煜瑾用一種黏黏糊糊的聲調說,“你說的那句‘你在嘲笑我嗎’,原來是這樣啊。”
等等,他那時候确實不喜歡蕭煜瑾來着……
蘇墨卿略帶心虛地說:“啊,我當時是這麼說的嗎?”
“是啊。我傷心了好久,還以為你讨厭我了。那個刺猬挂件是我親手做的,費了好大的工夫呢。可惜偏偏挑到那個時候了,平白惹你生氣了。”
蕭煜瑾依舊用那種黏黏糊糊的調子說着,那聲音聽起來幾乎像是撒嬌。
蘇墨卿僵硬了,他的愧疚心幻化成一把小劍,往他的良心上戳。
“那……你能現在把那個挂件給我嗎?我會好好帶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