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盛勇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加上他切實地教着這夫妻倆笨拙地重新學會自己生活,顧德勝夫妻倆硬是“懂事”地沒有影響盛未夏學習,直到禮拜五才很委婉地打了傳呼給她,問她有沒有時間回家吃飯。
盛未夏看到這麼條透着家常味道的消息,人是有點懵的。
孔禮真見她看着BP機發呆,關切問:“怎麼了?家裡有事嗎?”
同室而居快一個月,彼此之間隐隐能推斷出不少事。
比如,她們都猜到盛未夏應該家境不錯,有BP機的大學生可謂鳳毛麟角,但跟家裡關系應該一般,其他同學第一次離開家的,隔三差五的會給家裡打電話,但盛未夏從不提。
她笑了笑:“沒,我爸媽來京市了,讓我回去吃飯。”
“那你就趕緊的吧!”孔禮真拿出這周的筆記,又提點寝室衆人,“這周老師給了片單,下下周周一要寫影評作業,還有一個拉片的作業,都别忘了啊!”
其實京師大的傳統,大一大二都是基礎課,專業課基本都要從大二下慢慢加進去。
但戲劇影視文學作為一個全新的專業,借鑒了國外的課程設置,從大一開始,有定期閱片和拉片的要求,以至于讓其他專業埋頭高數,高物的學生豔羨。
盧小音:“知道了!我明天去電影學院旁邊的錄像廳轉轉。”
錢悅:“哎呀,我決定算了,去圖書館找原著劇本看。”
盛未夏倒是真要看電影,不過是去牛耳胡同赴喻書蘭的約。
如今多了個約,她覺得可以結束後過去。
她先在校門口買了點西式點心和鹵肉,給張小春送去。
别看小春對她大方,但對自己摳門,舍不得吃穿。
京理大的軍訓還在如火如荼,盛未夏便把東西放在宿管那,留了張紙條讓她快點吃,容易壞。
坐車到牛耳胡同,敲開門先是烏彪撲上來,搖頭擺尾把她迎進去。
她走到東廂房門口,隔着門聽見喻書蘭在背文言文,便一直等她背完才敲門。
“你怎麼才來呀!”甫一見面,居然先是一句埋怨。
盛未夏現在已經很熟悉她的脾氣,就算心裡特别高興,也要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嘴裡不損兩句仿佛就跌了份一樣。
“周末了多睡會兒啊。”她瞄了眼桌上的題冊,作業居然寫得有模有樣,“學校作業?”
“不是,補習老師讓我做的,說這些文言文熟練掌握不要丢分。”喻書蘭隻有在讨論學習的時候,有一點謙卑的自覺性,“你覺得怎麼樣?”
盛未夏又拿起數學掃了一眼,都是基礎題,但很适合喻書蘭這種漁網一樣的知識結構。
“不錯,看來老師對你的能力評價比較客觀。”
喻書蘭表情有些羞憤,但捏着衣角說:“我哥也知怎麼的,突發善心給我換了幾個老師,我現在覺得能跟上了。”
突發善心。
盛未夏心裡一突,該不會是因為自己說的那段話吧?
可随即又想,應該是他終于意識到喻書蘭的水平了。
“來吧,我特意為了跟你看電影提前把作業做了呢!”喻書蘭摟着她去正房旁邊的左耳房。
雖然在這個四合院住過一段時間,但盛未夏還沒進過這邊,一直以為正房和兩間耳房都是喻時一個人用的。
“你在想什麼?别那麼拘束呀!”喻書蘭指着沙發讓她躺下,“你該不會以為這裡是我哥用的吧?嘿,别說,以前還真是他自己用,不過嘛,這段時間大概是覺得我表現特别好,他大發慈悲弄了個‘影音室’,時髦吧?你看,這麼多碟,沙發,還給牆壁貼了隔音棉,唱卡拉OK都行了!”
喻書蘭開了機器,挑出那張《提刑官》,塞進去。
碟機光頭發出低沉的聲音,很快屏幕上出現畫面,同步的音質經過立體聲音響放大,體驗居然非常好!
兩人正在沙發上坐好,房間門外發出刮擦的聲響,喻書蘭哼了一聲跳下去。
打開了門見烏彪歪着狗頭往裡探,她呀了一聲讓開,狗大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走到盛未夏跟前一趴,用狗腦袋蹭了蹭她小腿。
“嘿,這狗東西怎麼就這麼喜歡你?”
其實剛邀了盛未夏一起住在這裡時,她看到烏彪會想起第一次見面捉弄人的尴尬,但盛未夏從來沒拿這件事說什麼,時間一長,自然而然也就放下了心結。
盛未夏指了指屏幕提醒她坐下,然後摸了摸狗頭說:“狗是很有靈性的,它大概是覺得上輩子認識我。”
“切!”喻書蘭觑了眼哈巴狗一樣媚眼如絲看着盛未夏的大狗,“我聽李師傅說,烏彪是藏獒和狼王生的,認主,兇狠,我可從來沒見它對誰這麼像狗過。聽說我哥小時候跟它同吃同住,這才馴服它。”
“你哥小時候就養它了?狗的壽命有這麼長嗎?”
“對啊,這狗我很小就見它在了。阿九說它還能再活很多年,畢竟是狼王的兒子,說它是狗,還不如說它是一頭像狗的狼。”
正說着,門又響了。
喻書蘭沒好氣拉開門,卻見阿姨捧着個精緻的雕花托盤:“書蘭小姐,我來送點心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