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悠閑地靠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機看書軟件,曬着太陽,看着書,吃着阿卓給她剝的核桃。
這世界變得還算不錯,就這麼一塊長方形的小機器,她幾乎可以在裡面看到任何想看的書,還可以用它記錄下任何想記錄的事,不過,她并沒有這麼做,因為她了解過,這樣并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還是自己的腦子。
現在唯一不合她心意的,就是右肩的這個印記了,好像一根刺紮在肉裡,不算疼,但又弄不掉它,頗有些礙眼。
好在,姜滿從不是糾結的性子,解決不了,就先不解決。
就這樣,一連過去了幾天。
張雲漢和程書韫那邊卻沒什麼動靜。
附身阿茲日拉的滿文卓,明裡暗裡催促了姜滿幾次,因為她答應了找到張信德就和他回家,被姜滿敷衍過去了。
薄臨告訴姜滿,李妝嬌的整容手術已經安排好了,完全恢複之前,盡量保證她的不清醒,在她出院前,會給她安排一間有久住痕迹的出租屋,她的身份、證件等等也會安排妥當,确保無論她怎麼想,她周圍一切人和物都會表明她就是姚雪菲,但也并不是天衣無縫,等到時日久了,也許她能發現蛛絲馬迹,畢竟,人是不可控因素。
事實再次證明,薄臨的确是聰明人,這正是姜滿要的效果。
而薄臨的妹妹薄月,聲稱那天在麓川醫院看見姜滿徒手擋車救了她哥哥,是她全家的恩人,所以一改那副看姜滿不爽的模樣,幾乎天天來找姜滿看電視劇,薄月管這種行為叫做強行安利。
除幾人外,這幾天還發生了一件特别的事,莊園路的保安告訴薄臨,他們回來後的第二天晚上,有個年輕女孩沒事就在附近轉悠,年紀大約二十出頭,穿着時髦,長得也挺漂亮的。
薄臨問過姜滿後,表示隻要那個女孩沒有什麼特别的舉動,都不用理會。
這天傍晚,别墅裡的衆人圍坐在餐桌旁準備吃晚飯。
姜滿放下筷子,看向薄月,“薄月,這幾天陪你看完一部電視劇,你聽我講個故事吧?是我前段時間無意中看到的,是醫生的故事。”
薄月眨眨眼,“醫生?和我們家關系最好的醫生就是孔青了,我想聽,姐姐你說吧,這醫生也是社恐嗎?”
姜滿笑了笑,掃視一圈衆人神情,目光在程書韫身上停留了片刻,緩緩道:“他不是社恐,他是一個非常好的醫生,認真負責地對待每一個病患,在遇到家庭條件困難的病人,他還會想辦法幫忙,甚至不惜自掏腰包。”
說到這兒,程書韫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頓,但很快又繼續吃飯了。
姜滿繼續說道:“這個醫生醫術很好,人也很好,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妻子很愛他,後來,懷了孩子,但是,故事總是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那是童話的結局,但我說的,是故事的開始,所以轉折來了。”
薄月好奇地應道:“嗯,他家發生什麼事了?”
“他家沒發生什麼事,他出事了。這世上什麼人都有,好人、壞人、蠢人,還有貪婪兇狠又有點腦子的人。這個醫生很不幸,遇到了這種人,這個人的父親因為在家裡暈倒來到了醫院,醫生當天在急診當值,認真負責地對這個病人進行搶救,人救回來了,但具體病症需要再詳細排查,那時的醫療設施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醫生建議家屬讓病人住院檢查,但家屬隻讓他的父親住了兩天,就不顧醫生勸阻,回家去了。
“于是,過了一個星期不到,這位父親再次暈倒在家門口,被鄰居送到醫院,巧合的是,當天又是這位醫生在急診,于是,因為病情拖延多日,沒有得到及時救治,這位病人再沒有睜開眼。”
“然後呢?”薄月顯然覺得姜滿的故事說的很好,她被吸引了。
姜滿頓了頓,拿起桌上盛着果汁的玻璃杯,輕抿一口,繼續說道:
“然後,有一天,病人家屬醉醺醺地帶着刀找到了醫院,嗯,家裡沒人帶孩子,所以他還帶着他十二歲的兒子,這位家屬找醫院讨說法,要醫院賠錢,他認為是誤診害死了他的父親,醫院當然不會由着他鬧事,于是保安跑了過來,工作人員也報了警,後來,這個家屬見勢不妙,惱羞成怒,把怒火發洩在了那個醫生身上。”
“他傷了那個醫生?”
姜滿搖搖頭,“他把醫生拖進了廁所,他的兒子也跟了進去,在門口守着,醫生嚴肅地告訴他,這是犯罪,勸他不要做傻事,誰料想這家屬心知自己此時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要進局子了,于是,趁着酒醉上腦,他也不知被醫生哪句話激怒了,他用刀劃破了醫生的喉管。”
“啊?”薄月驚呼一聲,“他怎麼敢……”
“是啊,他是怕坐牢的,于是他看着倒在地上因為嗆血而痛苦掙紮、逐漸失去生機的醫生,他害怕了,他沒有想要救一救自己傷害的人,他驚惶不安,環顧四周,看見了他的兒子,他立刻想到了辦法,他大步過去,把吓壞的兒子拉到面前,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是因為這個醫生抓住了你,恐吓你,所以,你不小心殺了他!記住了!一定牢牢記住!不然你剛沒了爺爺,馬上也要沒有爸爸了!’,小孩吓呆了,這位家屬把兇器的手柄放進兒子手裡,用力包住兒子的手在上面按了按,随即松開了手,小孩因為害怕,丢掉了那把刀,但兇器上已經留下了小孩的指紋。”
薄月聽得目瞪口呆,心裡生出一股怒火,“然後呢?那些人不會真的相信人是小孩殺的吧?”
姜滿歎了口氣,“那個時候,沒有那麼好的取證條件,唯一的證據就是那把刀,上面有家屬兒子的指紋,也有那個家屬的指紋,但是,是被他兒子指紋所覆蓋的,即便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拿着刀進的醫院,可他說,進了廁所,他就把刀給兒子保管了。加上孩子因為害怕失去爸爸,一口咬定的供詞,以及這位家屬的證詞……”
薄月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這小孩是未成年,這個家屬就是仗着他小孩未成年!後來呢?這故事不可能到這兒就結束了吧?”
姜滿笑了笑,“沒有結束,這隻是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