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瞥了他一眼,“小薄總給我發工資,姜滿給你發嗎?”
“你——”張雲漢氣得不輕,“之前倒是沒看出來,你很讨厭我嗎?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孔青面不改色,“你沒有得罪我,我也不是讨厭你,我隻是平等的不喜歡你們每一個人。”
張雲漢更覺莫名其妙,“神經病,你也應該挂号去精神科看看病!”
孔青并不生氣,如他所料,人這種生命體就是喜歡自己臆想出許多奇怪的情緒,比如張雲漢所說的讨厭,事實上,他不會去特地讨厭誰,因為他根本對人沒興趣,除了……
他看向仍在焦灼地擺弄手機的張雲漢,“我問你,姜滿是什麼樣的人?”
“關你什麼事?”張雲漢頭都沒擡。
“她看見小薄總傷成那樣,都毫不動容,我猜,她一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張雲漢下意識維護道:“當然不是!大長、姜滿隻是外冷内熱,她比你善良多了,她連隻蟲子都不忍心踩死。”
他記得大長老在山裡走路時小心的樣子。
“哦?她有這麼好?”
張雲漢沒再搭理他。
門診樓的玻璃窗外,天色陰沉下來,厚重的雲層中隐隐傳來雷鳴槌鼓聲。
轟隆——
伴随着一聲近在耳邊的雷鳴,張雲漢的手機響了。
是姜滿打來的。
聽完電話的張雲漢,把背包什麼的全都丢給了孔青,“我要過去一趟,你在這兒等着。”臨走時,他又補了一句,“是你的小薄總讓你在這兒等着。”
說罷,他急匆匆地往門診樓外走去。
六号樓是一棟老樓,并不好找,它像是一個龐大家族中老去的長輩,安靜地坐在家中某個角落,閱讀每一本被送到他手上的,特别的書。
雷雨傾盆而至,張雲漢略顯狼狽地沖進六号樓,身上已經濕透了。
樓裡很安靜,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棟樓裡,一個人也沒有。
護士台空無一人,旁邊的鐵門開了一條縫,沒有上鎖,樓道空蕩蕩的。
通常情況,能入住精神科住院部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精神分裂,但病房也是分等級的,像李妝嬌這樣的情況,攻擊性不強,隻是因為過度妄想導緻感知障礙,且她的情況又不能長期住院治療,所以目前的主要治療手段就是讓她不要醒過來,就安排在了一樓。
原本作為陪護家屬的程書韫隻需等到孔青來了,就可以返回落洞村,剩下的交由孔青決定什麼時候帶李妝嬌回檀州,現在的情況,程書韫應該已經辦理出院,并去門診與他們會合。
可程書韫沒有出現,電話也無人接聽,此刻的病區又空無一人。
張雲漢越想越覺得不安,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抹去臉上的雨水,然後把西服外套脫了下來。
按照姜滿的指示,他掐訣念咒,手指虛劃過雙眼,開了天眼,随即伸出挂着西服外套的手臂,推開鐵門,往李妝嬌的病房走去。
病房門虛掩着,透過門上的長條形玻璃窗,張雲漢看到裡面的瞬間,瞳孔放大,猛地推開了門就往裡沖。
“……你冷靜點,我真的可以幫你,你先放開她。”
姜滿站在靠門的位置,安撫着病床上的李妝嬌。
病房兩張床,另一張床上的病人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還是因為什麼緣故,躺在床上,應該是暈了。
靠裡面的病床上,李妝嬌用繩子勒住了程書韫的脖子,程書韫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嘴巴微張,發不出一點聲音,看起來痛苦至極,仿佛這繩子再緊一點,就能要了程書韫的性命。
張雲漢的闖入似乎讓李妝嬌情緒更加激動,手上又加大了力度。
“沒人能幫我!我不需要别人幫我!你們都走!我自己解決!我自己的仇,自己報!我要她生不如死!誰敢攔我,我就讓誰一起下地獄!”
她的聲音很詭異,像兩個不同的聲音重合在一塊。
張雲漢深吸一口氣,退到姜滿身後,“大、大長老……”
姜滿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窗外涼亭裡的薄臨,向薄臨微微點頭示意,随即對張雲漢道:“準備好,你隻需要記住,别亂開門,待着等我就行。”
張雲漢很緊張,他不明白姜滿的意思,但他相信姜滿肯定能救下程書韫。
開了天眼的他看得很清楚,這個李妝嬌已經不是原來的李妝嬌了,她被怨靈附身了!而大長老曾經在他面前,親手抓住過一個靈,那個附在薄臨身上又被撞出來的靈,所以這種虛化的東西,大長老一定可以對付。
姜滿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一道無形的靈能鍊接到窗外薄臨手中,下一瞬,病房不再是病房,她作為術主,也沒有陷入水中,她的腳下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緊接着,鏡面翻轉,她進入了鏡中世界,四周出現了五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