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的視線越過張雲漢,看見差點又摔倒的李妝嬌。
這個女人害怕了,很明顯,因為她身後遠遠跟着的叫做姚雪菲的靈,能靠近她了。
這是一個怨靈,已經非常像人了,怨氣很深,之前姜滿沒有和它說話,隻是隐隐聽到了聲音:我叫姚雪菲,我要找李秀娟報仇……
姜滿不知道李秀娟是誰,但怨靈的眼神沒離開過李妝嬌。
之前,在姜滿言語恐吓之下,李妝嬌有過片刻的懼意,姜滿一邊觀察一邊猜測,于是得出是李妝嬌害死了姚雪菲的結論。
眼前這個可以用一句話的反複念誦來加深執念的怨靈,比通過幻境加深執念的怨靈,更厲害,一旦能化為實體,則大兇。
它有着灰白的皮膚,短得像姜滿熟悉的那個時代的男生頭發,剪的如同鳥窩一般參差不齊,但它是女生,生前。此刻它整個身體還有着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透明度,已經是怨靈中很罕見的了,它渾身散發着駭人的寒氣,空洞漆黑的雙眼鎖定在李妝嬌身上,口中反複念着它的執念。
“你要和她說兩句嗎?”姜滿看看薄臨,又拿眼神點了點不遠處的李妝嬌。
薄臨笑了笑,輕聲說:“小心些,她可能比你想象的難對付。”
說罷,他往前走去,繞過張雲漢和李妝嬌,坐上了程書韫的車。
姜滿走近了,看了看張雲漢。
他的精神狀态恢複一些了,但一晚上讓他超度三個……
“大長老,您……”張雲漢迎上來,“你們這是又出車禍了?您沒事吧?”
那保安走了過來,和張雲漢姜滿靠在一起,想說些不讓李妝嬌聽到的話。
他壓低聲音:“姑娘,你們都是小薄總的客人,還是趕緊上車吧,這個李小姐可不好惹,說不定身上還帶着攝像頭呢!我們以前不知道吃過多少虧,薄家也是倒黴,遇上這麼個人,唉……”
姜滿聽到了攝像頭三個字,她看看張雲漢,“什麼意思?”
那保安說:“之前,她就偷偷在身上按了攝像頭,把這兒幾個保安前輩将她強行拖走的視頻發上網了,後來事情鬧得很大,那幾個前輩都被辭退了,薄家也受到了輿論影響,反正……挺無奈的。”
姜滿明白了。
的确,她可以通過報紙雜志和各種書去了解這個三十年後的世界,但很多事,她畢竟不熟悉,比如這個可以随身攜帶的攝像頭,還有視頻發上網。
難怪薄臨不肯露面,還和她說什麼……比想象中難對付。
一周的相處,對于薄臨這樣的聰明人,察覺出姜滿對許多事物認知的落後,是很容易的。
李妝嬌過來了,她問張雲漢,“你叫她什麼?大長老?”
張雲漢早就意識到事情不簡單,而且薄臨看都不看這個稱呼他“阿臨”的姑娘一眼,就上車了。
此刻聽到李妝嬌的問話,他感覺自己汗流浃背。
掌門反複交代過,不能讓别人知道大長老的身份,雖然現在已經有一個什麼巫玄知道了,也不曉得是不是他保密工作做的太差洩露出去的……但事情有可能在此變得更糟。
“她……網名、對,她的網名叫大長老,我們都習慣這麼叫她。”張雲漢靈機一動,解釋道。
“這麼難聽的網名……”李妝嬌忽然松開了拽住張雲漢的手,一臉防備,“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姜滿把張雲漢拉到身旁,看向李妝嬌,“你身上那個攝像頭,在拍嗎?”
李妝嬌一愣,然後得意洋洋地笑了,“你現在知道了?晚了!我會把你這張臉發到網上,讓所有人看清楚你這個賤人的嘴臉!一個靠勾引男人來賺錢的大學生!穿得像垃圾堆裡爬出來的,一身的經血,還用那些什麼鬼來吓我!你現在跪下來求我都沒用!”
“你能讓多少人看到?”姜滿對她說的那些“威脅”與污言穢語毫無反應,淡淡問道。
李妝嬌冷笑一聲,對姜滿這種死到臨頭故作淡定的做派,感到惡心。
“你想象不到的多!我上一次的視頻可是千萬浏覽量!這次我再加上靈異标簽,現在的人對這種話題很感興趣,你要完了!”
姜滿笑了,她把張雲漢拉近了些,“你聽好,我叫姜滿,是天一道避世三十年不出的那位大長老,旁邊這位是天一道雲字輩弟子,我的小道童,三天後,也就是大暑那天,我受邀去麓川九黎寨,那些巫玄将會知道長生之法的秘密。”
李妝嬌愣住了,她好像完全聽不懂姜滿說了些什麼,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避世三十年?你才多大!說謊也不打草稿嗎?”
她認為自己向來聰明,擅長抓重點,譬如學習好不好不重要,重點是考試,隻要考試成績好,無論作弊還是找人代考,她都是優等生。
姜滿放開一臉懵的張雲漢,走近李妝嬌,捏住她的臉,逼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手勁很大,或者說,她整個身體素質都異于常人,這也是她輕易不會動手揍人的原因。
李妝嬌有些驚恐,兩頰被捏得生疼,讓她沒有辦法正常說話,她想掙脫,卻發現眼前這個女人的力氣超乎尋常的大。
“你可以猜猜看,我到底多少歲。李妝嬌,我要你把我剛剛說的話,一字不落的發到網上,用你本就不多的腦子,想盡辦法讓更多人看到,否則,我會讓你體驗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能讓姚雪菲,報仇。”
說完,姜滿幾乎是捏着她的臉将她拖走,打開車門,把她摔進了程書韫的車裡,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和薄臨一左一右,把李妝嬌夾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