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戴阿福脫口而出,卻又遲疑起來,“應該是活的。”
程書韫補充到:“人現在生死不知,但把他弄到這裡的,不是活人。”
張雲漢心想着,大長老不肯找掌門,他也沒辦法,但他總要想辦法把大長老引上找掌門這條路的,這是他的正事兒,不論大長老想幹什麼,眼下這件事,到底是和找人有些關系,隻當練練手也好,萬一大長老找人找上興趣了呢?畢竟這位小祖宗的想法,誰也琢磨不透。
他又看了看薄臨,并未見到想象中的驚懼。
現在在場的幾個人,看樣子隻有薄臨不是“業内人士”,自己和大長老自不必說,程書韫也是玄人,這位戴阿福是事主,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薄臨身上有東西,也算是半隻腳踏進玄人圈了,沒有驚異之色,也屬正常。
薄臨注意到張雲漢的目光,禮貌地朝他微笑。
姜滿掃視了一圈在場幾人,又低下頭看看手機時間。
“如果是這樣,你約的時間早了些,看樣子,至少還要等三四個小時,天才會黑。”
她在對她的網友說話。
程書韫點點頭,“我約了四點見面,主要是想先和你熟悉一下,然後和你一起把這一塊都走一遍,隻有我們兩個人,必須熟悉地形,到時候才不至于像無頭蒼蠅,再有就是,打算和你商讨一下方案。”她看向張雲漢和薄臨,“但是沒想到你還是個小姑娘,也沒想到你帶了兩個人來。”
幾個“業内人士”都知道,天黑了那些東西才會出來,如果戴阿福的爸爸是被那些東西藏起來了,也隻有等到天黑,他們這些人才有辦法查到線索。
這原理依舊像照鏡子,隻不過因為維度問題,這面“鏡子”是天亮的時候等同于黑燈瞎火。
姜滿沒應聲,看向戴阿福,“有你爸照片嗎?”
戴阿福點點頭,從上衣心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小小的照片,遞給了姜滿。
這是一張藍底證件照,像是從什麼證件上揭下來的,上面還有一小扇鋼印。
姜滿眉頭微蹙,“沒有他現在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甚至比戴阿福還年輕,姜滿理所當然覺得,這應該是老照片。
戴阿福怯生生的,卻露出不解的神情,“什麼意思?爸爸就長這樣啊。”
幾人傳遞着看了照片,面面相觑。
姜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戴阿福身上,細細打量着他,半晌,她收回視線,從薄臨送給她的小包裡拿出一袋堅果零食吃了起來。
“這是修過的照片?”張雲漢拿着照片和薄臨讨論着。
薄臨搖搖頭,“這是證件照,即便修圖,也不會和本人有太大差距。”
程書韫走到二人身旁,張雲漢身子明顯一僵,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程書韫說:“我看過這張照片,也問過,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事情沒那麼複雜,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人長相顯老,戴阿福他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大,而且,他身體很不好。”說着,她壓低聲音,“他得了癌症,終末期了,他本來應該在醫院的,但……已經快了。”
薄臨點點頭,“原來如此。”
姜滿自然聽到了這些話,卻沒什麼反應,将堅果零食倒在手心,裡面除了堅果還有些水果果幹,她把手中堅果和果幹送到戴阿福面前,“吃嗎?”
戴阿福看了看,像是很想吃的樣子,但還是搖搖頭,“不吃。”說完,他又補了一句,“謝謝。”
姜滿點點頭,又把果仁送到程書韫面前,“明人不放暗屁,你吃嗎?”
程書韫有些詫異地看着姜滿,“你打算以後就叫我網名嗎?”她的聲音還是軟軟的,聽起來讓人很舒服。
姜滿朝她甜甜一笑,“你認識張雲漢,你知道他叫我什麼嗎?”
張雲漢這才想起來,他隻向姜滿介紹了程書韫,卻一直沒對程書韫介紹姜滿,但看到薄臨和戴阿福兩個外人,他又有些猶豫,于是選擇悄悄介紹。
“書韫妹妹,這位是……天一道大長老。”他湊到程書韫耳邊,斟酌着得體的距離,輕聲說道。
程書韫臉色微變,看向姜滿,“你……”
姜滿面色無異,仍舊甜甜笑着,“你要是不喜歡你的網名,我也可以叫你姐姐。”
她容貌本就明朗清澈,帶着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更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程書韫有些啞然,平複了一下心緒,說:“倒不是不喜歡,隻是人前這樣稱呼,總有些不雅,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姜滿點點頭,“姐姐你也是,想叫我什麼都行。”
接下來的時間,幾人互相介紹了姓名,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天,了解了戴阿福父親的大緻情況後,四處逛了逛,熟悉了這一大片看不到邊的荒廢民房區地形。
戴阿福的父親叫戴志偉,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顯示出他平日裡多是樂呵呵的表情,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中年人,工作是專門收停車費的。他常年騎着一輛破舊的電瓶車,守着他負責的停車位。
這個工作看起來輕松,但對于戴志偉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很吃虧。
許多車主停車不願交錢,認為收費員沒有這個資格,有時遇到脾氣大的甚至會和收費員大吵特吵。戴志偉不會和人吵,脾氣軟,因而總被公司指責,平日裡自己墊付了很多錢,也經常會被調換,收費路段總是變化。
失蹤前,戴志偉是在解放東路一條線上收費的,那條路很偏。
張雲漢猜測,可能是因為他工作認真,守到很晚,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東西。
但解放東路離這裡很遠,倒是戴志偉曾經的家,就是這一片廢棄民房之一。
天色漸漸暗了,由姜滿安排,薄臨在車裡等着,其餘人分成兩組,張雲漢和程書韫一組,姜滿和戴阿福一組,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