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清清爽爽地和夫人回房,暢叙幽情,不可慘兮兮地醉倒在飯桌上,當下不接話,也不拿酒觞。
結果杭遠之斜眼睨他,一臉鄙夷之色:“妹夫,你是堂堂天下兵馬大将軍,難不成不會喝酒?這是蜜酒,不醉人的。”
他嗓門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難,霎時間桌上一群人頻頻回首望來。
荀野騎虎難下。
杭緯申斥杭遠之出格,杭遠之皺起眉頭,委屈辯解:“孩兒隻是想與妹夫碰盞,淺嘗辄止即好,妹夫統領萬兵,位列栖雲閣上第十四條好漢,虎視雄哉,如此疏闊男兒,難道一杯水酒還喝不得了?”
有道是不怕嘴硬心軟,就怕佛口蛇心,為你設套還誇你好處,讓你不得不往裡鑽。
荀野看夫人也沒有替他拒絕的意思,心想吃一盞應當也不妨事,便拿起了杯。
這時遠在對面的杭錦書目光有了一瞬搖動,但荀野已經手快地一揚杯,把那一杯蜜酒全喝下去了。
吃了酒,杭遠之還不放過,又繼續替他斟酒。
荀野推辭不得,連吃了三大杯,最後是杭況嚴聲提醒杭遠之“可以了”,對方才悻悻然放下了要繼續斟酒的手。
但他看荀野清湛若雪的眼光,漸漸有了迷離之色,心下更加難忍嘲笑。
這什麼天下聞名的大将軍,三杯兩盞蜜酒就鬧得醉醺醺了,不似他,當下杭遠之憋不住氣連吃了四盞,比赢了荀野。
為了證明自己沒醉,他起身到花廳外耍拳去也。
正所謂此地無銀,越證明自己沒醉,這詭異的不合時宜的舉動,愈發是證明他醉了。
荀野也不與計較,與杭況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借着不勝杯杓的理由,打算回去安置。
既是如此,杭況也不能久留,還有諸多事宜需要詢問,也隻好就此作罷,看天色不早了,便同意了送姑爺回房。
荀野走時,杭況的雙眸銳利地刮了正在院裡打拳,打得虎虎生風的杭遠之一眼,又看向杭緯,眼神裡大有“看你教出來的好兒郎”之意。
杭緯也覺得十分丢人,對杭遠之的一套亂無章法的王八拳不忍細看,當下掩面而去。
荀野呢,為了演得逼真一點兒,把自己的步子走得虛虛浮浮好似踩在一團雲朵裡,習武之人用點兒輕功腳力實在太過于等閑,他演得也惟妙惟肖。
有人引路帶自己,荀野便跟着去,小聲地朝杭氏的下人問道:“我的夫人,住在哪一間?”
侍女層巒便遙遙指了向西的那一排林立瓦房,道:“娘子住汀蘭園。”
荀野“哦”一聲,可再看,自己随着侍女所去的方向,與汀蘭園壓根是南轅北轍,他一下壓制不住酒氣,心火旺盛起來:“你走反了!”
層巒一怔,被一個身高八尺的男子虎吼得渾身震顫,嗓音巍巍地回道:“不、不曾走錯路的,家主吩咐過,殿下是貴客,當以貴極之賓的禮遇來招待,所以您,今晚要住的是東廂的得月居。”
荀野萬沒有想到還有這一條,他出人頭地,占有長安,身份貴極之後,杭氏居然仍沒把他看作一家人,做這些客套的表面文章起來,把他拱到了高處。
氣得荀野一咬牙,說什麼也不肯東去,從身後推得層巒一趔趄,命令:“我不去勞什子得月居,就要去汀蘭園。”
荀将軍是吃了酒醉了,層巒不敢和一個八尺醉漢對壘,何況對方如今就要貴為儲君,她自是不敢不從,隻好威武能屈地含淚領着荀野西去汀蘭園。
下了筵席,杭錦書也在香荔陪同下回到汀蘭園寝房,香荔前去吩咐人備水,準備伺候娘子沐浴了。
杭錦書虛掩上房門,到鏡台前,素手在頸上穿梭,一件一件地卸掉自己身上的钗環。
猝不及防,她聽到了深深寝居之内,重重帷幄之間,傳來如雷的鼻息聲。
呼吸聲大得根本掩飾不住。
杭錦書意識到那裡有人,并且很可能就是那個被安排在了得月居的人,她快步起身走向内寝。
素手抓住缭绫羅帳,心跳一陣急促地将帷帳撩起。
隻見她那好大的一個夫君,正同自己軟毛如雪的乖巧狸奴香香,一人一貓,用四仰八叉一脈相承的姿勢睡在一處。
他嫌熱似的,将自己渾身上下脫得一絲不綴,玉體橫陳。
“……”
杭錦書剛要上去,一把衣衫,與他的内外褲一同淩亂地從褥子裡掉落出來,深深埋住了她兩隻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