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丘瑾腦海中冒出這句話,他暗暗吐舌,轉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陳墨追也背着藥箱,急匆匆奔進方停歸的書房。
“師兄——”
在他身後,丘瑾氣喘籲籲地追着,已然目瞪口呆——這還是醫修嗎?還是百歲老人嗎?為什麼跑得比我還快......
不等他喘口氣,方停歸和陳墨追便一邊說着什麼,一邊快步走了出來。
丘瑾:“?!”
你們真是兵貴神速啊。
方停歸:“看什麼?走了。”
丘瑾抓了抓衣擺:“這麼快啊。”
陳墨追沉着眉頭,說:“事不宜遲,為了節約時間,我們跟着大師兄的劍走。”
丘瑾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啊.....好。”
方停歸的劍啊......
傳說中“雙瞳涼入天山雪,一劍橫越瀚海雲”的方停歸。
丘瑾身為劍修,從小到大最常聽說的榜樣,便是方停歸。
方停歸沒有佩劍,或者說,沒有任何一把神兵利刃配得上他的劍術。傳說他可折枝作劍,揮冰而戰,哪怕是一截枯枝,在他手中都能爆發出極強的威力,千裡橫霜,直斬閻羅。
相處月餘,丘瑾都沒見過方停歸執劍出手。
天知道,他有多麼期待這一天!
想到這裡,丘瑾看向方停歸的眼神,不由得熱切了許多。
隻見方停歸緩緩擡手......
他對丘瑾說:“你的劍借我用用。”
丘瑾麻利地取下斷雁劍,雙手遞給他。
方停歸拔劍出鞘,看都沒看一眼,揚手便是一劍揮出!
刹那間,劍風四起,雪粒狂舞,雪泥混合冰碴打在丘瑾臉上,生疼。
少年透過指縫,看到方停歸單手執劍的傲岸背影,天光照亮他手中三尺青鋒,銀劍流照雲,飒朗如流星。
“......”
丘瑾不由得覺得,方停歸才是斷雁劍的主人,自己隻是提劍侍奉的小童。
畢竟是上尊大人啊。
方停歸的劍招并不花哨,隻是極快,極狠,隻是随手甩了兩道劍花,便掠出微暗的殘影。
原本野性難馴的斷雁劍,在方停歸控制下,就像最乖訓的小狗一般,迅速膨脹至數倍大小,靜靜漂浮在空中。
平時練劍都要哄着供着,生怕斷雁劍不配合的丘瑾:“......”
怎麼劍柄往外拐呢。
“上劍。”
方停歸率先踏上劍刃。
丘瑾收回思緒,跟在陳墨追身後,剛剛踏上劍刃,隻覺得眼前一花,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為什麼這麼快!!
陳墨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把他扯了回來:“小心點。”
丘瑾呆呆站着,驚魂未定。
好快......
往前,大股冷風呼嘯,磋磨着周圍結界,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往下,流雲飛散,山川河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後移動着,往身旁看——
隻見方停歸正目光灼灼地望着遠方。
他的面色沉靜,眼眸中卻好似有一團野火,在冰層下持久而熱烈地燃燒着。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此時卻有幾番急切,實在十分反常。
看來,長域前輩處境不容樂觀啊……
————
方停歸禦劍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三人便趕到了青城山。
隻見古木參天,深林幽靜。
寂靜無人的山野中,浮動着陽光曬透的草木味道,周圍人聲寂靜,唯有一兩聲鳥雀長鳴。
方停歸收起斷雁劍,揚手丢給丘瑾。
“上山。”
說完,他一馬當先,擡腳往青城山上走去。
陳墨追緊接着跟上。
丘瑾手忙腳亂地接住斷雁劍,也快步追了上去。
隻見這青城山草木蒼翠,一道青石階梯從山腳一路蜿蜒向上,還岔出許多分支路,隻是處處荒蕪,階梯上堆滿落葉,似乎很久沒人走過。
幾人走在石梯上,陳墨追不禁說:“奇怪,這地方不像有人來過啊?”
方停歸隻說:“往上走。”
“好。”
陳墨追不再發問,緊跟在方停歸身後,幾人很快走到階梯盡頭。
枝葉掩映下,一座滿是裂痕的山門爬滿藤蔓,旁邊還有一尊長滿苔藓的青石碑刻,上面依稀寫着兩行字。
山水不解,可問青城。
山林中忽然傳出一聲鳥類怪叫,丘瑾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小聲問:“這是青城派嗎?”
這也太破舊了......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打掃過,也許這山門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陳墨追沉吟片刻:“也許曾經是。”
他隻知道師尊在青城派,如果對方就在這樣破舊的青城派裡遭遇危險......
青城派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沒落至此?師尊又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裡呢?為什麼沒有留下痕迹?師姐又在哪裡?
兩人各自都有猜測,卻沒聽到方停歸的聲音。
丘瑾側頭去看,發現方停歸正垂眸想着什麼。
陳墨追試探問:“師兄?”
方停歸擡眼,微微上挑的鳳眼一片沉靜:“我想,這裡也是青城派。”
陳墨追抓住關鍵詞:“也是?”
方停歸微微點頭,攤開右手,不知何時,他的掌心多了一片潔白的羽毛,正在風中輕顫着。
除了顔色不同,它和張逃燕寄給長域的紅色羽毛,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