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沈疑感到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扯住、用力向後拉。
她始料不及,踉跄了下,随即,看見梁确一腳将對方踹翻在地。
蹬踹和男人倒地的聲音都很大,梁确是半分力未留,直接沖着廢人去的。
——這成了雙方動手的導火索。
“我操,你他媽打人?”
剩下幾個男人的火氣被徹底點燃,想上去給梁确一點教訓。
梁确平日裡給人的感覺,冷淡占大多數。無論下棋吃飯,動作都很斯文,從來沒有明面上跟人急過眼,也沒有大聲地說過什麼話。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居然會在體育場門口打架。
他拽過光頭衣領,一拳揮在他臉上。手下傳來輕微的“咔嚓”聲,聽上去心驚肉跳。
暗紅色的鼻血滴落在地,周圍人發出陣陣驚呼。
梁确卻沒什麼表情,眼中戾氣很重,看幾人的神情似利刃割肉。
“你他媽找死……”
剩下的人失去理智,一擁而上。梁确手肘勾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擡腳踩住對方膝窩,慘叫響起的同時,自己也在這過程中挨了幾拳。
見事态失控,七八個熱心群衆沖上來将兩波人分開。
沈疑拔腿就跑,火速找來附近的警察幫忙:“對!就在前面,很多人可以作證,是對方先動的手……”
“……”
……
刺耳的哨聲和警笛劃破夜空,一行人被全部打包送進離這最近的派出所。
“警察同志,您是不知道,這個逼……這個人把人往死裡打!你看我們現在,渾身是血!就出來看個球都能碰上神經病……”
沈疑不屑:“不是你們先嘴欠挑事的嗎?也是你們先動的手。”
“我們挑什麼事了?”光頭捂住剛止住血的鼻子:“說你兩句不能說嗎?都是很正常的話啊!有什麼問題?!”
“就是!”
“我們什麼都沒說!”
“沒說過!”
“……”
光頭等幾人附和完,再說:“警察同志,事情的起因就是他突然冒出來……”
話到一半,忽然收聲。
從開始動手到被警察控制,梁确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
這會,琥珀色的眼裡,狠厲與怒氣洶湧沸騰,快無法控制的暴戾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身上。
像下一秒就要将他扒皮抽筋。
“……”身上持續的疼痛提醒光頭,眼前的男人并不好惹。他扯開話題:“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們負主要責任。”
“……”
警察翻了監控,又問了不少路人,再結合小球迷的證詞,最終認為是光頭那方先尋釁滋事,該負主責的也是他們。
罰款的罰款,教育的教育,而後各自離開。
“……”
……
出了警察局,梁确的情緒非常不好,周身籠着一股極低的氣壓。
常年精心打理、層次鮮明的長發此刻亂糟糟頂在腦袋上,淺色的連帽衛衣濺上不少的泥土和鮮血。
今晚可能是他有史以來最最狼狽的一次。
沈疑被這股低氣壓傳染,也不敢輕易說話,唯恐不慎觸了他的逆鱗。
嚴格上說,是自己沒弄清情況、多管閑事,才連累得梁确變成這樣。
“……”她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問題了,又很沒用的被打架的動靜吓到,靜了一會,聲帶有些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隻能沉默地跟梁确往前走。
派出所離他們車停的地方不是很遠,快到了時,梁确突然回頭:
“我送你回去。”
沈疑很内疚,害怕他受傷:“你不去醫院嗎?”
于是梁确又重複了一遍:“我先把你送回去。”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順他心意拉開車門,反駁道:“醫院走過去就十分鐘,我先跟你一起去醫院。”
“……”
梁确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
那幾個被梁确打傷的人在派出所大呼小叫,相反梁确一直非常安靜,所以沈疑覺得他應該沒受什麼特别明顯的外傷,最需要的是去醫院排除下腦震蕩的可能。
結果梁确到了醫院,二話不說先挂了外科。
這會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外科急症裡冷冷清清,就他一個病人。
他把右手的衣袖往上拉,在離腕骨很近的小臂處有一道好幾厘米長的傷口。
傷口兩邊的皮膚有些卷起,白色的嫩肉混着不斷滲出的鮮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據他所說,是被凸起的戒指不小心勾了一下。
“……”沈疑完全沒想到他會傷得這麼嚴重。
并且,全程一聲不吭,還想着先把自己送回酒店再一個人來醫院處理。
急症室的燈光很亮,她這才發現梁确額前的劉海已經被冷汗浸得濕漉漉的。
他臉上也有一些擦傷和淤青,估計之後要破相一陣子。
“家屬先去對面樓拿藥吧。”醫生把單子遞給沈疑,她方回過神來,說了聲好,稀裡糊塗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