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話是溫柔希冀的,褚朝陽卻聽得胸口酸澀,仿佛是上一世的徐盼在輕語。
徐盼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麻木死寂的。把趙晔的話奉為金科玉律,三兩句告誡地呵斥就能讓他變得順從聽話,脫下衣物去展示畸異的身體,細白的手蹂躏着軟肉,仿佛已經不知疼痛。
他們在一起時,徐盼從未流露過一絲這種想法。
一直是樂觀向上,相信隻要願意努力,一切都是美好可得。
褚朝陽記得有半年徐盼是在阿美莉卡度過的,那邊對藥物管控比祖國寬松很多,幾乎花錢就可以買到禁品。不知道趙晔那個狗逼——再見面,徐盼就有些神情恍惚,再加上因為趙晔的事情他們大吵一架,鬧得不歡而散。
又過了挺長一段時間的,再聯系就是徐盼懷孕了。
很多年前的徐盼藏起來的體檢報告,上面寫着女性生殖器官發育不完全,隻是長着沒用的擺設。怎麼看都是個長得比較清秀的男人,也從未出現過來月經的事,不然他爸會打他打得更兇。
但他懷孕了。
估計是趙晔從一些渠道弄得合成藥讓徐盼吃,懷孕泌.乳這種事兒,放到一個正常男性身上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讓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徐盼去做這種事兒,他戀愛腦也不至于傻逼到這種程度,明顯能看出徐盼當時就是個弱智。
要是當時徐盼腦子和現在一樣正常,就不會去扭得像條吃撐得白蛇般勾引他,求他操操。
所以褚朝陽沒睡他。
他在生意場上再衣冠禽獸殺伐決斷,也做不到對一個孕夫落井下石,徐盼從一開始就瞧不上他,他也沒必要趁人之危。他想要的是清醒的徐盼,正常的戀愛,當時所做的一切都是處于好心。
“哥,我以後都跟着你行麼?”
“啊?”徐盼沒聽清他含糊地話,想了下才笑呵呵地回答:“怎麼不行,當然可以,要是你不怕跟着我吃苦受罪。”
褚朝陽笑得很勉強,嗓子眼發緊,呼了口氣才裝得正常:“不是已經苦了十幾年嘛,不差這兩年,況且跟着盼盼就沒讓我吃過苦啊。”
“天爺,你可算說句好聽的了。”
徐盼餘光瞥見朦胧的亮,反應過來要到胡同盡頭了:“放我下來,讓别人看見就太不像話了,哪有兄弟這樣摟着的。”
落地後,徐盼回頭看他一眼,笑道:“身體素質挺好啊,連氣兒都不帶喘的。”
褚朝陽内心的傷感就這麼水靈靈地被吹走了,看着活蹦亂跳的徐盼,酸溜溜道:“沒你好,你挖野菜都能挖兩畝地,山頭的兔子都讓你餓死了。”
徐盼疑惑挑眉:“什麼意思啊朝陽。”
褚朝陽把包裝袋從徐盼手裡奪過來,另一隻手抄着褲兜,臭着臉向外走。
意思是他比王寶钏都戀愛腦。
假如讓徐盼去挖野菜住窯洞,他熬野菜粥準得是褚朝陽一碗,趙晔一碗,自己喝刷鍋水。但趙晔看不上他哥的野菜粥,去外面吃屎去了,狗東西。
服了,他就能麼見不得人嗎。
回到家後,徐盼把新衣服都倒出來讓褚朝陽再試一遍,看看具體合不合身。忙完後又一人整了一罐可樂聊閑天,直到手機裡來了個陌生來電——
徐盼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
他把褚朝陽推到盥洗室去洗漱。在客廳踱步,在電話這頭不停地點頭稱是。嗯嗯,您說的對,回頭我肯定教育朝陽,明天,明天我就把他送回去。
褚朝陽都愣了,拿毛巾擦着臉愣在原地看他哥挨訓,想不起這是哪段記憶了。徐盼不是答應他,不送他回他爸哪裡了嘛,怎麼又同意了。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把毛巾挂會洗漱台就溜到徐盼身邊聽電話。
——“朝陽哥哥,你們就這麼教育朝陽的麼,到底是什麼事需要一個學生親自去。學生的主要任務是學習,你看看他現在的成績,卷子做的全是紅叉叉。朝陽走讀是為了一個更好的休息環境,如果家裡做不到,就考慮考慮給他辦住校吧。”
——“朝陽本來的名次,985是可以沖一沖的,你看他現在,考的什麼啊。”
——“你們大人疼孩子也不要給他太多的零花錢,現在的小孩都愛往遊戲廳網吧跑,朝陽天天回家是不是為了這個。要不,你考慮考慮給他辦個住校吧,退步太多了。”
徐盼皺眉看向褚朝陽。
褚朝陽一臉無辜,心虛地幫他扶着胸口緩氣。
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
對面的火氣挺大,徐盼一直在點頭道歉,眼神卻恨不得刀了他。褚朝陽默默從他哥手裡拿過電話,清了清嗓,保證自己明天肯定返校待着,拿出百分之百的認真。
過了許久,褚朝陽才把自己可親可敬的班主任送走。
徐盼一接過手機,就看到褚朝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口中似乎吐出個類似于幽靈的的東西,精神萎靡地徑直走向側卧,背影可憐又頹廢。
他想問褚朝陽成績又說不出口,不好再火上澆油了,愣了一下想起什麼般叫住他:“朝陽。”
褚朝陽回頭慘淡:“怎麼了哥。”
“明天咱倆都得早起,要不你今天睡主卧,能多睡一會兒。”徐盼指了指主卧。
褚朝陽離碎掉隻差一步之遙,經不起一點打擊了。别人的重生都是打臉虐渣,夫夫雙雙把家還。而他——牛逼了家人們,二十七歲上市公司老總,破二本逆襲九八五。
無所謂了,反正徐盼又不會打他,愛咋咋吧。
他把自己摔在徐盼床上,拖鞋掉的東一隻西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