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别墅燈火通明,一樓大廳頂上一盞豪華水晶吊燈亮得晃人眼,何盛宇一時難以适應這燈的亮度,進來時微微眯了眯眼。
“盛宇回來啦。”偏廳電視裡播放着中老年人愛看的婆媳劇,母親高琴女士按了暫停,關切問他,“吃過飯沒有?”
“吃過了。”何盛宇淡淡應着,摸一摸過來迎接主人的拉布拉多犬。
他瞥向沉浸在虛拟世界裡的何育揚,何育揚一副堕落樣,使他想起今日與祝楚意的會面,不知不覺地,他站隊到了祝楚意那一邊。
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能糟蹋在何育揚這樣的人手裡。
高女士看一眼坐沒坐相癱在沙發上玩手遊的何育揚,一時嫌棄無比。她沒忍住,出手重重地拍他的胳膊一掌,“整天就知道玩,讓你約祝家三小姐,你約了沒有?”
“媽你幹什麼!害我手滑打中隊在友了!”
何育揚自小被寵壞,沒什麼志向,做人做事都随心所欲,外人眼裡是活脫脫的一個二世祖。
“育揚啊!你二十四歲的人了,不小啦!”高女士看他那副不成器的樣子,越發來氣,“别成天跟個孩子一樣就知道玩,成熟點,你跟你哥學點好,讓我和你爸省省心行不行,啊?”
何育揚一聽唠叨就嫌煩,正好game over,他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沒皮沒臉地笑,“不玩行了吧,母後大人您别生氣,我這就跟我哥學好去。”
他從何盛宇身邊經過,氣不順地瞟人一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高女士氣急敗壞地追上樓去,吵吵鬧鬧地叫:“你這個小兔崽子,讓你殷勤點去約祝家三小姐你不聽,又想關起房門來看擦邊女打賞了是不是?你再這樣我斷的卡你信不信!”
樓下傳來一聲摔門聲。
高女士住了嘴,跑去書房跟丈夫傾訴。
這樣的場景,已經是見怪不怪,但何盛宇仍覺得頭疼,他歎息着收回目光,看坐在茶幾前認真畫畫的孩子一眼,走過去落座他身旁。
他雙肘抵着膝,前傾着身子看他的畫,很溫和地問:“軒軒,你在畫什麼?”
軒軒是他姐的孩子,正在上幼兒園的年齡,時常被放在何家托管。他是個安靜的孩子,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身旁的吵鬧向來不理不睬,這時倒是擡起頭看人,一本正經地回答說:“舅舅,我在畫在宇宙。”
何盛宇看不懂他的宇宙,隻是笑笑,揉揉他頭頂,鼓勵他說畫得很好,又問:“媽媽去哪了,怎麼又放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
“媽媽說去參加同學會。”
何瓊宇一看到頭不知要參加幾次同學會,何盛宇對此不發表言論,隻莫名心疼這孩子,“要不要去舅舅房間玩?”
“不要,我要先畫完這幅畫。”
“嗯,也行。”何盛宇起身,又囑咐道,“軒軒,要注意坐姿,頭别埋太低,不然會近視的,知道嗎?”
軒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立刻又開始他的畫作。
何盛宇叫來家裡的保姆,讓保姆陪着軒軒,自己先上了二樓。
二樓何育揚的房門關着,高女士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洗澡,書房的燈亮着,是何父在那裡,何盛宇在走廊停頓了一會,先去書房跟他父親說幾句話。
他敬重他父親,脾性跟他父親也十分相似。每晚回家,隻要他父親還沒睡,他都會特意去見一面。這一習慣,多年來始終未改變。
見面其實并沒有特别的事情需要彙報,隻是跟他父親打聲招呼而已。
不過今晚,他倒是有一件事想征得他父親的同意。
“爸,我那房子裝修好大半年了,我想這幾天就搬過去住。”
何父坐在書桌前,看書看累了,摘下老視眼鏡拿鏡布擦了擦,沉吟地看他片刻,沒有反對,隻溫和地交代:“搬出去以後,有空也要多回來吃飯。”
何盛宇應聲說好,随後退了出來,折回去敲何育揚的房門。
房門反鎖了,何育揚在看直播,正大手大腳地給最近迷上的女主播打賞,聽門被敲響,他頂不耐煩地問:“誰啊?”
“育揚,開門。”對何育揚說好,何盛宇聲音裡總不自覺帶點兒威嚴的意味,以及有些微的不耐煩。
他站在門外等了十幾秒,不見動靜,正欲再次敲門時,何育揚開了門。
“有事嗎?”終日醉生夢死,何育揚的面貌屬實有些缺精神氣。
“聊聊。”何盛宇看他一眼,人先進了屋。
“聊什麼?”何育揚關上門,手機熄屏握在手中,有點忐忑。
何盛宇把電競椅轉個方向,緩緩落座,審判地看着何育揚問:“你喜歡的那個網紅叫什麼?”
那個網紅叫嬌嬌,沒有什麼才藝,單純地以擦邊吸引眼球。何育揚看中了她的顔值,成為榜一大哥後,私下跟嬌嬌見過一面。
他沒好意思把這些說出口,一時心虛氣也短,支支吾吾地說:“哥,你想幹什麼?”
“沒幹什麼,随便問問。”何盛宇往椅背一靠,歪身,一邊手肘撐着扶手,“你為她花了多少錢?”
何育揚受不了被像犯人一樣審,卻也不敢對他哥耍橫,他眼神閃躲,坐到床沿,垂下頭說:“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