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他挑逗似地問。

“什麼所以呢？”何湫從回憶裡跳脫出來，有點愣。

丁堰不再回重複，就帶點戲谑的笑看着她。

何湫沒少見他這樣，他每回起逗弄心思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表情，不多說，很沉得住。因而每個回合都是以何湫憋不住問話告終。

但何湫覺得今天丁堰的表情有些不一樣，但這種不同因為極其微妙而難以形容。

硬要說的話，何湫用目光在丁堰臉上細細辨認，可能少了些對抗的尖銳，多了些平和與溫柔。

何湫有點驕矜地翻了個白眼，還是開了口：“那…”

“那…”丁堰拉長聲調，學她的語氣。

何湫立馬就被逗笑了，丁堰也跟着朗聲笑起來。

笑夠了，兩個人望着對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偷偷去瞟另個人，偶爾對視上就又立馬移開。

再然後，當某一個人不再移開目光的時候，兩個人便長久地對望。

帶着點羞意，還帶了些顫動。

還是丁堰先出的聲。他挑了下眉眼，“談戀愛？”

何湫立馬點頭，展顔道，“談戀愛。”

兩個人又面對面笑開來。

丁堰起身坐到那方矮幾上，這樣他就擋住了何湫身前的大半光線。

他背着光，何湫眨眨眼，仍是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的目光很灼熱，眼睛很亮。

“幹什麼幹什麼？！”何湫沒什麼底氣地沖他小聲嚷嚷，。

丁堰看出她在虛張聲勢，心下樂得不行，但面上還是顧及這人的自尊，笑得并不算很明顯。

他想了想，把手臂攤開，沖何湫笑，“抱一個麼？女朋友。”

何湫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地時就撲了上去，丁堰穩穩地抱住她。

他們熱烈地擁抱着。

丁堰的肩比何湫想象的還要寬闊，她不太摟得住，又怕摟腰會碰到丁堰的傷處，于是幹脆雙手抱住丁堰的脖子。

丁堰看她怕掉下去，于是環着她腰的手又緊了些。

“讓你多吃點你不吃，怎麼長的？這麼瘦？”丁堰皺眉往下看，何湫整個腦袋都埋在他的肩窩處，他隻能看到她頭頂處的那個旋。那旋隐藏在濃密的黑色裡，并不算很明顯。

何湫擡起頭，兩頰都是绯色，還在狡辯，“我吃了的…”

語氣軟綿綿的，并沒有什麼說服力。

丁堰坐在茶幾上，看何湫躬着身子抱他實在難受，便手上使了點勁兒，把何湫抱回沙發上。

何湫有點懵：“幹嘛呀？談戀愛第一天就不讓抱啊？”

丁堰懶得搭理她，去餐桌上給她倒了杯水。

何湫眼神追着他的身影，捉弄的心思興起，有點刻意地提高聲量：“真不讓抱啊？有那麼金貴嘛…”

丁堰不輕不重地哼笑了聲，走過來把水杯遞給她，又盯着何湫把整杯水都喝完了才坐下。

喝完水，何湫又膩上去，“真不讓抱啊？堰哥，能不能抱啊？”

丁堰樂得不行，伸手把她攬過來，“這樣成了嗎？”

何湫把腿也放到沙發上來，整個人縮進丁堰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着。

夜晚并不總是安靜的。

這是個老小區，隔音并不算太好，樓上的夫妻好似在吵架，兩個人屏息聽得津津有味。

何湫忽然想到丁堰剛剛的問題，思緒也就由此将時間線拉回到半年前，她擡頭問身邊正把玩她頭發的人：“哎，堰哥，我問你個事兒啊…”

“問。”

“你加上我微信之後，你從來沒找過我，為什麼那天突然找我啊…”

丁堰把何湫的頭發放開，表情有一點無奈，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這問題…我非得回答嗎？”

何湫把身子支起來，有點驚訝，“還真有不能說的？”

“那倒不是，”丁堰扯着嘴角笑了笑，“隻是說出來有點沒面兒而已…”

“那就更要說了，”何湫拍拍他的手臂，“快點快點，老實交代。别磨叽！”

丁堰被她看得臉熱，假裝不經意地偏過頭，“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初高中的時候，我以為你不樂意搭理我來着。每回我爸喊你來我家玩兒，趙姨就連聲拒絕，你在旁邊也不說話。”

“那時候我爸媽正鬧離婚，鎮上說什麼難聽話的都有…你知道的，青春期的小男生嘛，總是很敏感。我那時候就以為，你跟他們是一樣的…”

何湫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我不是…”

丁堰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後面也不知道怎麼的，大數據把你的微博賬号推給我了。我那時候沒事就翻着看…其實沒看多久，又想到年紀比較小的時候的那些事了。何湫是什麼樣的人？是哪怕跟我玩不到一塊兒去也看不得我不合群要把我拉上的人…”

“所以再看到你的那些動态，我就知道我當時的想法錯了…”

“你何湫就不是那種人，我看低你了。”

“當時就想跟你修複關系的，但找不到法子。本來就是很多年都沒見，年紀也不算小了…”

“那會看你四月份突然回來，就猜你多半遇上什麼事兒了。所以那時候跟你聯系，就想着也許能幫上什麼忙，說不定就又來往了呢…”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讓我有了意外收獲啊。”丁堰笑道，又去拉何湫的手，“白得了一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