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堰近七點才到,于昕給他開的門。
“哎喲歡迎歡迎…”于昕笑着把丁堰迎進來,“這兒是拖鞋。”
丁堰多看了手裡的男士拖鞋兩秒,于昕立馬解釋:“噢,過兩天楊漠要來玩,這拖鞋是給他買的。”
丁堰換好鞋還沒走兩步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何湫在廚房忙活,餐桌上已經擺上了。丁堰上去一瞧:醋溜白菜、豌豆尖圓子湯還有一道宮保雞丁。都是家常菜,但瞧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丁堰進了廚房,裡頭煙霧缭繞,抽油煙機轟隆隆作響。
何湫轉頭看他:“來了?”
丁堰把廚房門關上,免得油煙飄到客廳:“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何湫也沒跟他客氣:“就一道水煮肉片了,馬上就好。你把碗筷洗了拿出去吧,電飯煲在餐桌上。”
“成。”
何湫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吃飯啦!”
丁堰已經在旁邊盛飯了,于昕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何湫把圍裙取了罵人:“還躺着呢?”于昕就立馬把電視關了,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飯桌前。
丁堰剛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就看到何湫于昕眼睛裡帶了些期許地望着他,他立馬笑着誇獎:“很好吃,你手藝很好。”
于昕撞了撞何湫的手,何湫也暗自松了口氣,笑起來:“那你多吃點,這幾天你肯定累壞了。”
丁堰沒有誇大,何湫手藝很不錯。他這兩天的三餐都是在醫院潦草解決的,今天也是餓得狠了,三菜一湯,最後盡掃蕩了個幹淨。
飯後丁堰本來想去洗碗,何湫攔住他:“你别動,你要麼去沙發上看電視,要麼回家睡覺。于昕,你今天就沒怎麼動過,去洗碗。”
于昕嘟嘟囔囔地洗碗去了。
丁堰有點累,靠在沙發上,看見何湫走過來,就把旁邊的抱枕挪開:“辛苦你了今天。”
“這有什麼?你不來我也要做飯的。”
丁堰想了想,還是跟她又解釋了一遍:“黃陶跟我發消息,說你去店上找過我。我爺爺的事情有點着急,我誰都沒來得及說…”
何湫攔住他,不讓他再說:“不至于啊…”
丁堰也就沒再說了,兩個人對視一眼,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于昕洗完碗,三個人簡單聊了一會兒,何湫就把丁堰趕回去睡覺了。
丁堰的爺爺在ICU住了五天之後轉到了普通病房,丁堰基本上守滿了這五天。等老人睡着了之後,丁勇把全家人都叫到病房外。
“我覺得還是要好好商量一下後面的安排:誰來守,什麼時候換人,需不需要請人…都得說清楚,”丁勇看了一眼吊着兩團深深黑眼圈的丁堰,“總不能一直讓丁堰守着吧。孩子們都是成家立業的時候,誰的時間不寶貴呢?”
“這叫什麼話?”說話的是丁堰的大伯,“丁堰算是他爺爺一手帶大的,他爺爺病了,他不該…”
“是,”丁堰揉了揉太陽穴,他累得很,說話的語氣自然很沖,“我說我不守了嗎?但連着守五天,中間隻睡了一次囫囵覺,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挨不住吧?醫藥費到現在都還是我墊的,咋的,我爺爺活了七十多年就養了我一個孫子是嗎?那你們幾個都是誰養大的?”
他話說得難聽,他大伯二姑臉上一下就挂不住了:“瞧你這話說得…”,“這孩子…”,“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住院費等爺爺出了院再統一結,先不說,”丁堰又開口,“三家人,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家八小時,自己分。如果實在是都沒時間,那就請護工。”
請護工,丁堰的大伯二姑又都心疼錢。拉扯了好半天,才定下來:丁堰大伯一家管淩晨到早上八點,他二姑一家守白天,下午四點到零點則歸丁勇丁堰。
“我問過醫生,你爺爺大概還要住一周多的院。這一周呢,咱爺倆換着來,你今天趕緊回去休息一下,看看,這幾天給你辛苦得…”
丁堰回家的時候正好撞見從小區往外走的何湫。
“哎,丁堰!”何湫叫住他,“好幾天沒看到你了,丁爺爺怎麼樣?”
丁堰點點頭:“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何湫看他胡子拉雜,眼下烏青:“你趕緊回家休息,看你這憔悴樣兒…”
何湫是去街上的驿站拿快遞。回家剛一開門,一團橘色就撲到了她的腿上。
“哎喲我的乖…”何湫手上還拿着快遞,根本沒法抱她,“于昕!你快來把肥皂抱走。”
丁堰是在吃飯之後的第二天把肥皂給她送來的。他本來是想把家裡鑰匙給何湫,讓何湫幫忙按時上門喂飯鏟貓砂,但何湫拒絕了。因為在這個談論之前,丁堰剛拒絕了她去醫院探望的請求。那她也不要丁堰家的鑰匙。
肥皂很聰明,也沒什麼壞毛病,很好帶。雖然丁堰說除了吃喝不必管她,但這幾天,何湫和于昕還是都盡量保證至少有一個人在家裡。
“丁堰還沒回來?”于昕摩挲着肥皂的後背,小貓就舒服地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剛剛在樓底下碰上了。”
“你怎麼沒跟他多說兩句?”
“害,”何湫不甚在意,“你是沒看他那個憔悴的樣子…說啥也沒有讓他趕緊回去休息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