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思緒遊離着,沙發突然一沉,扭頭看向身旁,江禹行背靠沙發,雙手枕着後腦勺,閉着眼睛。
應該是累了。
喻言沒有打擾他,暫且讓他休息一下。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喻言?”
“嗯?”喻言扭頭看他,他維持着之前的姿勢和神态,隻是輕輕地掀動嘴唇。
“你有心事?”
“沒有,就是過年玩得太開心,一想到上班就心煩,上班恐懼症。”
江禹行睜開眼,别過頭來盯着她,似笑非笑。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喻言盯着手機看,江禹行盯着她看。
“喻言,你有沒有做過特别後悔的事?”
喻言想了想說:“明知要下雨,卻不帶傘,結果被淋成落湯雞。明知那項工作做不了,卻要逞能,結果被領導罵。明知話很傷人,卻依舊說出口,結果得罪人——”
明知道喜歡一個人沒有結果,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繼續說:“這樣的事很多,但要說特别後悔,好像沒有。你後悔什麼?”
江禹行垂下眼眸:“錯過了一個人。”
*
喻言倏然一滞。
“隻是要經曆過一些事後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
“錯過了一個人。”
喻言腦子裡全是江禹行說過的那些話。毫無疑問,他錯過的人是賀筱。
她十分不自然地說:“也許還能挽回。”
江禹行眼裡放光:“真的可以?”
“精誠所至金石所開,也許可以吧。”
“你覺得真的可以?”
喻言看了看時間,夜裡十點半,她要在自己家裡給她暗戀多年的男人解決情感糾紛,真可笑:“我說什麼不重要,關鍵在你。”
“你說的當然重要。”江禹行強調,“非常重要。”
喻言不想跟他聊他的感情問題,故意打了個哈欠:“早上起得早,又坐了大半天的車,好累。”
她的逐客令這麼明顯,可他卻不為所動,一直傻樂着。
真是服了,能不能不要如此折磨她?
江禹行興奮又難掩緊張:“喻言,我——”
突然大門被打開,三三疑惑:“言言,你怎麼沒關門?”
江禹行和三三均愣住。
“這是江禹行,我老家的——鄰居。”喻言頓了頓,“這是三三,我的閨蜜兼室友。”
江禹行點了點頭:“你好。”
“你好,我是冉嘉,朋友們都叫我三三。”
江禹行錯愕地看了一眼冉嘉,再盯着喻言看,一下子就樂了。
喻言急忙别過頭去,萬萬沒想到,自己撒過的謊就這麼當場被人揭穿了。她不知道江禹行會想到什麼,反正她隻能裝作那一夜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也沒有吻過他。
江禹行起身說:“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喻言沒有起身送他,隻是向他揮了揮手。
“喻言——”走到門口江禹行欲言又止,笑了笑,轉身走了。
那一刻,喻言有一種等待被淩遲的感覺。
*
喻言剛躺上床,三三跑進來跳到床上,床的彈性不錯,她被小幅度地彈起來。
“冉三三,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
三三嘿嘿笑:“哇,你那個竹馬好帥哦,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說吧,你們的故事。”
“我和他沒故事。”
三三嘁了一聲:“沒信用,說好要給我講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打掃衛生了嗎?”
“事出有因嘛,再說人家王興請你吃飯了,她舍不得我幹活。”
喻言白了她一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王興知道嗎?”
三三也不惱,笑得特欠揍:“沒辦法,他就喜歡我這樣的。”
喻言無語。
三三笑得一臉無害:“别人都說吃人嘴軟,可你是吃人嘴硬。”
“是你硬拉着我去的。”
“好吧,我們不讨論這個問題了。”三三頓了頓,“剛剛我說我叫冉嘉時,你那竹馬整個人都傻了,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沒關系,他還會再來的,到時候我問他就是。”
喻言緊張道:“你敢。”
三三是雙魚座,有超強的第六感,情商也高,隻要她稍微花點心思,沒有她套不出來的話。
喻言倒不怕三三知道她跟江禹行的事,隻是怕江禹行通過三三知道那夜的荒唐事。
所以,喻言選擇坦白。
*
喻言把自己與江禹行的關系,自己暗戀他多年的事都給三三講了。
三三是一個很好的聽衆,聽得很認真,适時地還會提供一些情緒價值,能激發喻言的講述熱情。
再則,喻言也可能是憋壞了,很想與人說說暗戀的酸甜苦辣。
三三說:“你知道嗎,很多人說雙魚座是最深情的人,作為雙魚座的我,其實不太認可。雙魚座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的非常深情且願意付出,但如果有一天她想要放下,那定會轉身就走,然後再找下一個人重新開始她的深情。
“言言,你卻是一個深情又長情的人。我無法想象,一個女孩把最好的8年時光都耗在一個男人身上。”
“你是想說我蠢吧?”
三三搖頭:“不是蠢,是純。在感情上,你太純潔了。”
喻言笑了起來,她很高興,她的好閨蜜用“純”字來概括她對江禹行的感情。但是,并不貼切,因為她從未打算為了江禹行而放棄其他男人。
*
大二時的告白烏龍事件後,喻言确實有接觸過一個愛慕她的男生,這麼過年過去了,她都忘了那個人的名字,隻記得他們是同一個學院的,他笑起來很陽光。
喻言知道江禹行在故意躲着她,為了打消他的疑慮,證實那條告白信息不是出自她之手,她跟他說有個同學在追她。
江禹行還特意強調,把人帶給他看看,他幫忙把把關。
有一天中午,喻言在食堂遇到那位同學,于是兩人打完飯坐在一起吃飯。剛坐下沒多久,她發現江禹行端着餐盤在找位置,于是她向他招了招手,三人坐在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