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右腳着地,一挪動腳,疼得她眉頭緊皺。江禹行想看看她的腳,她卻說沒事。
她并不是假裝崴到腳,是突然想起那一夜,他替她脫鞋,給她磨掉皮的腳後跟貼創口貼的場景。想着那些,就止不住心猿意馬,有股想要再貼上他的沖動。
江禹行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同自己的衣服一起挂在右胳膊上:“那我扶你。”
江禹行伸出左手摟着喻言的腰,明顯感到她身體一顫。
突如其來的親密距離令喻言小鹿亂撞,手足無措,不敢看他,匆匆别過頭去:“我怕癢。”
江禹行的左手一頓,從她的腰移到她的右側:“那你抱着我胳膊。”
喻言乖乖地雙手抱着他的胳膊。
“這裡離岔路口不遠,我們到那裡後,看能不能找人幫幫忙。”
喻言點頭,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前進。受傷的腳走路不僅慢,還疼,走了幾步,她便擡起右腿,在江禹行的攙扶下,單腳跳着前行。
跳着走不輕松,跳幾步就得停下來歇一歇,沒一會兒功夫,喻言後背出汗。再擡頭時,看到江禹行的脖子上也有一層密密的汗。
江禹行不僅要出很大的力氣扶人,還得時刻警惕,保證喻言的安全,再加上胳膊上挂着兩件厚衣服,在明晃晃的太陽底下,不出汗才怪。
“這樣太慢了。”江禹行将衣服塞進喻言的懷裡,繞到她身前蹲下,“我背你。”
喻言看着他寬闊的後背,一動不動。
江禹行回頭說:“上來呀。”
“我——我挺重的。”
“能有多重?快上來。”
喻言遲疑着。
“快點。”江禹行催促着,“早點回去看醫生。”
喻言掙紮了兩秒,趴在他的後背上,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她也不知道臉是熱得發燙,還是羞得發燙。
她怎麼可能不喜歡被他背呢。
江禹行雙手箍着喻言的膝蓋窩,一鼓作氣地起身,走了幾步,感到背上的人很僵硬,笑道:“你這樣直着腰,我很費力的。”
“我一隻手抱着衣服。”
“把衣服放我肩上,你摟緊我,别掉下去了。”
“那樣你會很熱的。”
“沒事。”
“你先放我下來。”
江禹行将人放下。
喻言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後又把江禹行的衣服系在自己的腰上:“這樣就行了。”
江禹行笑了笑,又将她背了起來。
*
喻言雙手摟着江禹行的脖子,胸前拉開了一點距離,并沒有貼着他的後背,聞着他身上充斥着淡淡汗液的荷爾蒙味道,看着汗水淌在他發紅的側臉,聽着他越來越沉的喘息聲。
沉醉着——
如果能這樣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隻是,她有時會放下貪婪,拾起體貼或矜持。
眼看就要到岔路口,喻言要自己走。
“離那幾家人沒幾步,我背你過去。”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喻言頓了頓,“讓人看到不好。”
江禹行愣了神,皺着眉:“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但說不定他們認識我爸媽。”
“認識就認識,有什麼大不了的。”
喻言小幅度掙紮着:“我還是自己走吧。”
江禹行不再堅持,将她放下,攙着她。
喻言從兜裡掏出一包紙給他擦汗。
江禹行拿着紙巾擦了擦額頭和脖子,将剩餘的紙巾還給喻言,把用過的紙揣進自己的褲兜裡,扶着她繼續往前走。
*
江禹行扶着喻言走近一棟樓房,突然迎上來一條土狗,它狂吠着,圍着兩人打轉,警告他們不要再靠近。
這時,房子裡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呵斥狗子不要亂叫,還說她家狗不咬人。
喻言叫了聲阿姨,說自己崴了腳,想在他們院子裡休息一下。
中年婦女是個熱情的人,姓許,邀請他們進去院子,見狗又湊了上來,一腳踢了上去,再次警告狗不要亂來。狗子聽懂主人的命令,急忙繞了一個大圈,跑到院子的角落裡蹲坐着。
許阿姨從屋子裡搬來兩張凳子,招呼喻言江禹行坐。
江禹行扶着喻言坐好後,向許阿姨讨水喝。
許阿姨從屋子裡拿了兩瓶純淨水,還有兩瓶娃哈哈AD鈣奶遞給江禹行。
江禹行從口袋裡掏錢,發現沒帶錢,準備微信轉賬。
許阿姨笑着搖搖手:“新年大吉的,請你們喝瓶水,給啥子錢。剛剛看你們從這裡路過,走了一兩個小時了吧,肯定渴了,你們快點喝。”
喻言和江禹行紛紛道謝。
江禹行問喻言要喝什麼,她指了指AD鈣奶。他将吸管插上,遞給她,自己也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實在是太渴,喻言幾下就吸完一瓶,非常滿足:“好久沒喝這個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江禹行點頭。
“我記得小時候沒多少零花錢,偶爾才有錢買這個喝,不過你零花錢多,經常請我們喝這個。”
“是嗎?”
“你小時候那樣霸道調皮,可大家還是喜歡跟你玩,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大方,老請我們吃東西。”喻言嘿嘿笑起來,“吃人嘴軟。”
“我還以為是我有号召力,能服衆,大家把我當大哥看。”江禹行歎氣,“今天才知我是用零食收買人心的。”
“用零食收買人心怎麼了,那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就跟工作一樣,老闆不給員工應有的報酬,隻知道畫餅,你看有人跟着他幹不。”喻言笑眼彎彎,“小孩子很現實的,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誰給他糖吃,他就對誰笑。”
“就是就是。”許阿姨指着一旁的三歲小孩,“我孫兒哭鬧起來還要打我,可一聽到我要給他買糖後,馬上就笑,還要親我一口。”
喻言跟許阿姨聊着家常。許阿姨見喻言有點眼熟,問她母親是不是在鎮上開了雜貨店的張蘭。
喻言點頭。
許阿姨說在鎮上喻姓少,印象深,指着門前的路說:“那條路就是你爸爸幾年前修的,修得很好,不像有的人修的路,偷工減料,過個一兩年就坑坑窪窪的。”
喻言為父親驕傲。雖然他是唯利是圖的小商人,但他是一個有良心的小商人。
喻言和許阿姨聊天時,會暗中觀察江禹行,他言語不多,時常望着來時路的方向。
江禹行做了一個決定,讓喻言在許阿姨家等他,他回家開車來接她。
喻言望着那彎彎拐拐的山路,前面還有很長一段上破路,要帶着她這個傷員前行,确實費力。
她點頭說好,并給他細說開車要經過的地方。
臨走前,江禹行拜托許阿姨照看喻言。他走在路上時,回頭看了喻言好幾次,待完全看不到她後,便連走帶跑趕路。
*
太陽快要下山了,過不了多久便會消失。
山中人家,炊煙袅袅。
許阿姨陪喻言說了會兒話後,便進屋做飯,将孫兒留在院子裡玩。
喻言逗了會兒小孩,孩子純真無邪的笑聲回蕩山間。如果她的腳沒扭到,她會跟他一起在院子裡奔跑。
喻言會時不時地望向遠方,不見人,也不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