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回娘家,這是安隆人的傳統。
喻言他們一家要走親戚,她的外婆同樣住在鎮子上,十幾分鐘的路程。
張蘭早就準備好禮品,回房換了一件幹淨的紅外套後,叫上大家,準備出發。
臨走之前,一家人起了争執。
喻宏光想走路去,可另外三個人想坐車。
喻宏光雖是一家之主,但像這種小事家人可不買賬,一比三的局面讓他很為難,最後搬出了一套大道理。
雖然鎮子不大,但他很少去妻子娘家那條街走動,想趁拜年的機會,在那條街上露個臉,跟不太熟的人搭個話,拉攏拉攏關系。眼看他的一雙兒女也到了婚嫁年齡,辦喜酒時還要宴請這些不生不熟的人。
喻宏光一番話,大家都懂。
明天喻星宇的女朋友及家人就要上門商談婚事,不久後,喻家就有喜事要辦,要辦一個熱熱鬧鬧的婚禮,客人可不能少。
喻言看着那一大堆的禮品說:“要不這樣,爸爸和弟弟走路去,我和媽媽坐車去?”
喻星宇指着喻言,嫌棄的表情:“你開車?”
喻言點頭。
喻星宇笑問張蘭:“媽,你敢坐嗎?”
喻言拿了駕照後,除開在老家開過父親的皮卡車外,就沒碰過别的車。而她開車技術嘛,喻星宇最清楚,有一次載着他,車子差點滾下坡。
喻言笑望着母親,祈求的小眼神。
“有什麼不敢,就這幾步路。”張蘭走向丈夫,“車鑰匙。”
*
張蘭上車後,隻說了一句慢點開,便放松地坐在副駕,細說着準備宴席需要的幫手和東西。
喻言領命,打起十二分精神,車子開得又慢又穩。
老街上,人來人往,路不寬,而且有些做生意的人還要占道支一個攤位,這樣一來,開車更得小心。
前方有家生鮮店,賣果蔬、水産品和凍貨,老闆正是吳悠然的父母。這是鎮上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門面是租的,不是他們的住宅樓。
生鮮店裡有些人,喻言沒看到吳悠然,倒是發現了江禹行。
江禹行穿的是黑色羽絨服,系着一條紅格子圍裙,正在為客人秤菜,他現在的樣子和他的氣質完全不搭。
任憑再帥再美再潮的人,似乎到了這個地方後,就會被這個地方的氣質所同化,變得接地氣。
這不,喻言也開着一輛破破爛爛的皮卡車在街上晃悠。
想到這裡,喻言止不住笑起來,恰好,江禹行擡眸看到她,咧開了嘴。
張蘭問笑什麼。
喻言說大年初二,吳悠然他們家的生意還這麼好。
“他們在鎮上賣菜賣了二十年,哪個不認識他們?而且他們一家會做生意,都願意在他們這裡買。”
喻言想着吳悠然和她媽媽的那張巧嘴,默默地點頭。
“他們這間門面要轉租出去。”
喻言詫異:“為什麼?”
張蘭聽人說吳悠然結婚後,吳承林夫婦要進城帶外孫。
喻言瞪大雙眼,驚叫着:“吳悠然有孩子了,未婚先孕?”
張蘭說不是。
吳悠然的男朋友家裡條件好,據說他爸爸是某公司的一個大領導。她未來婆婆清清楚楚地說了不給帶孫子,那隻好讓她的親爹親媽去帶。所以這才打算把店鋪處理掉。
吳悠然父母做了半輩子生意,雖然生意不大,但也有不少積蓄,早些年就在江城裡買了房子,以後旅旅遊帶帶外孫,安享晚年就行。
吳悠然的公公對這個兒媳很滿意,年前還給她買了一輛三十來萬的車,方便她上下班開。
張蘭話鋒一轉:“别人就能找個不錯的老公,再看看你,哪點比人差,怎麼連個男朋友的影子都見不到?”
喻言頭疼,不管什麼話題,母親都能扯上這個事。
“媽,不說了,我開車。”
張蘭哪能放過她:“我一說這事,你不是跑就是裝聾作啞,你都多大了,你就不急嗎?”
“急有什麼用。”
“等一下我讓你大姨舅媽們抓點緊。”
“抓什麼緊啊?”
“相親。”
“媽——”喻言好無奈,“我自己的事我會看着辦的。再說就算大姨舅媽真有認識的好人家,她們早就拉來當女婿了,還有我什麼事。”
“你别瞧不起人。”張蘭冷哼一聲,“就算她們——車,看車——”
突然,小鎮的上空劃過一道刺耳的車輪摩擦聲,還有一陣狗吠聲。
*
喻言死死地握着方向盤,喘着大氣。
剛剛有一條大黑狗突然橫穿馬路,她沒留神,差點撞了上去,幸虧母親提醒及時,她緊急刹車。
喻言看着驚魂未定的母親:“媽,你沒事吧?”
張蘭回過神來,打了幾下喻言的背:“讓你慢點開慢點開。”
“我開得很慢,是那條狗突然蹿出來的,要不是你老說相親的事,我也不可能走神。”
張蘭又給女兒後背兩巴掌:“還怪我。”
母親出手還挺狠,喻言後背生疼,求饒道:“怪我,怪我。”
張蘭瞪着女兒,沒想到下一秒車窗外出現了一張焦急又帥氣的臉。
江禹行拍着車門:“喻言,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