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盯着江禹行看,目光深深。
江禹行佯裝害怕的樣子:“好吓人,看來事情不小。”
“你記不記得有年夏天,我們一群人去山裡鑽溶洞。那溶洞口很窄,最多隻能容下一個大人,洞口很黑,你膽子大,走在最前面,我跟在你身後走。突然,我驚叫一聲,你想起來了嗎?”
江禹行想了想:“山洞倒是鑽過,不過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事。”
“我滾下去了,流了好多血。”
“怎麼滾下去的?”
喻言伸指了指眼前人。
江禹行伸出左手食指指向自己:“我吓到了你?”
喻言直愣愣地望着他,點頭又搖頭:“你推了我。”
“胡說,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江禹行一臉不信,“這麼大的事,大人們還不鬧破天,我媽知道了會放過我?”
“一路上你都在求我,不要跟大人們講,你忘了?”
江禹行搖頭:“你騙我。”
“誰騙你了,我腿上都留疤了,要不要看看?”
江禹行遲疑着。
“左腿膝蓋,摔了一個大洞,當時鮮血股股的流,黃褲子都被染紅了。你知道的,大人們認為小孩磕磕碰碰是常事,我媽就像平時那樣處理傷口,給我抹點白酒消毒。60度的白酒啊,疼得我大哭大叫。可能是傷口沒能及時處理好,留疤了。”
江禹行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七分相信。
“我現在都不敢穿短褲短裙,隻能穿過膝的裙子。”
江禹行回憶了一下,大學時的喻言好像喜歡穿長裙長褲,心虛地問:“那疤有多大?”
“很大,我給你看。”
“不用不用。”
喻言不理會,彎腰低頭要去撩褲腿:“眼見為實。”
江禹行撓着頭,完全相信自己幹過推人下山的壞事。
喻言維持着彎腰的姿勢,頓了兩秒後直起身來:“我今天穿的是褲襪,不方便看。”
江禹行瞄了一眼穿了一件黑色長羽絨服的喻言,羞愧地垂着頭:“對不起,小時候我太混賬了。”
“是有點,不過都過去了。”
江禹行垂頭喪氣,懊悔不已,無地自容,無知少年啊,如果運氣再差點,可能就會導緻過失殺人,他成了殺人犯,而這世上再也沒有喻言。
他大腦發麻,想到就後怕,隐隐約約還聽到女孩兒的啼哭聲。
仔細一聽,是笑聲。
*
喻言果真在笑,從開始的淺笑到大笑,笑得合不攏嘴。
“喻言,你騙我。”
喻言平複了一會兒心情,嘚瑟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也讓你嘗嘗被人吓破膽的滋味。”
小時候,他們一起探險鑽過溶洞不假,不過,江禹行沒有推過喻言,她也沒有膝蓋摔了個窟窿的經曆。
江禹行陰沉着臉,瞪着始作俑者。
喻言心情很好,眉開眼笑:“開玩笑嘛。”
“你覺得很好笑?”
喻言見他神色嚴肅,收住了笑,嘀咕着:“這麼大人了,開不起玩笑。”
江禹行突然彈了一下喻言的腦門,疼得她叫出了聲。
“你這玩笑開得可真好。”
喻言揉着腦門,不滿道:“怎麼就動起手了。”
江禹行看着委屈巴巴的喻言,也沒用多少力,不知道她的額頭是被彈紅的,還是被她自己揉紅的,女孩子的皮膚真是嬌嫩。
“又演。”
喻言急了,幾分動怒,控訴着:“沒有演。”
江禹行神色一頓,微微前傾着身體:“那你彈回來,報仇也不用再等十年了。”
喻言愣住,這一幕完全不在她的設想中。
江禹行态度堅決:“彈吧,解解氣,别把怒氣帶到新年。”
喻言呼吸一滞,像被蠱惑一般,曲着右手拇指和食指,靠近他的額頭:“我真彈了?”
江禹行垂着眼眸,準備接住某人的蠻力:“彈吧。”
喻言舉着手,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像是在挑選一個好位置下手。
可她猶豫了,松開手指:“算了,先記着。”
江禹行嗤笑一聲:“過時不候。”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
喻言回頭望向大門口,吳悠然率先進屋,她身後是她男朋友,以及她的母親趙雲芝,還有江禹行的母親吳承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