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難以名狀。

而他面前的這位神明，源自星空，乃是一位外神。

在此刻，卡爾前所未有地清醒，同時又充滿了好奇。一位外神降臨這顆星球，為何這個世界的人們并未全部陷入瘋狂呢？

“您降臨何處？” 卡爾将目光投向與人類極為相似的外星人，那些人身上似乎并無因被污染而産生的身體異化痕迹，與他所知曉的邪神降臨後的後遺症截然不同。

“并未真正降臨，我隻是停留在軌道之外。” 神明不會遺忘，奧古斯汀這個分身也記得本體在将他分割之前的所有一切。

祂僅僅在那顆星球之外稍作停留，便有一些靈性頗高的本星球土著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來自星空的神明，強大而不可名狀。僅僅略作感應，便污染了那些土著，他們變得強大而瘋狂，成為了 “巫”，成為了土著口中能夠溝通神明之人。

“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且易逝。” 奧古斯汀心念一動，眼前的一切仿佛開啟了快進鍵，裡面的人動作快得已然化作一道殘影。那座高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建立起來。

很快，畫面停止。一個身着華麗長袍、佩戴衆多黃金飾品的 “人” 正站在一群伏地跪拜的 “人” 面前，那些光着腳的 “巫” 在高塔之下跳着祈福的舞蹈。

“這是那些土著的王，我曾看了他一眼。” 即便過了許久，奧古斯汀依舊記得當時的失誤。那些巫僅僅是感知到了本體的存在便陷入瘋狂，而被神明注視的這位王，則被徹底污染。

“他瘋了嗎？” 這是卡爾所能想到的那位王的下場。随後，他看到奧古斯汀笑了，笑容中充滿了贊賞。

“是的，他瘋了。一年之内，他設計殺死了周邊的王。在統一大陸的慶功宴上，一把火燒了宮殿以及宮殿中的巫們和他自己。在死前，他不再隐藏身上的異化，大喊道：‘我不信仰神明，神不應該存在。’”

這是奧古斯汀見過的最能隐忍之人，也是報複心最強之人。為了報複神明，他拉着整個王國以及對神明信仰最為虔誠的巫一同墜入死亡。

卡爾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那位王身上，此刻的他，絲毫看不出被污染之後的瘋狂。他也不明白奧古斯汀為何會在夢中提及這樣一個人。

周圍的景象再次變化，他們又重新回到了剛才那座高塔之上。星空依舊美麗。卡爾看向奧古斯汀，奧古斯汀正用那雙漂亮的綠眸看着他，在星光的映照下，那雙綠眸更加美麗動人。

“在那個王國滅亡五十年後，我來到這裡，在這座高塔上欣賞這片星空。” 奧古斯汀伸出手，握住了卡爾的手。在夢中，即便隻是牽引了一絲靈魂，但塑造的身體卻源自靈魂主人的認知。

奧古斯汀的手指如玉石般冰涼，而卡爾的手指則透着人體的溫熱。奧古斯汀有潔癖，因為他能看到人看似潔淨的皮膚中的污垢，所以他不會接觸其他人。服侍他的男仆、女仆都戴着手套。

而卡爾卻是個例外。

雖然隻是在夢中，但與卡爾手指相握，感受着卡爾指間的溫度，借着這種接觸，感受着卡爾靈魂中的感情，奧古斯汀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或許是覺得站在這裡十分無趣，一張藤制桌子和兩把椅子出現在高塔之上。奧古斯汀拉着卡爾坐下，桌子上出現了一壺紅茶和兩個茶杯。

卡爾自覺地為奧古斯汀倒了紅茶，将茶杯推到奧古斯汀面前。

“我們這算是在約會嗎？” 卡爾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被拉入夢境，卡爾有諸多猜測。但在聽過奧古斯汀剛才如閑聊般的回憶後，卡爾心中冒出一個最不可能的猜測。

“嗯。” 奧古斯汀輕敲桌面，又出現了一盤一看就十分可口的小點心和一盤如寶石般漂亮的葡萄。

卡爾一愣，臉瞬間如同火燒一般，紅得厲害。約會，竟然真的是約會！

卡爾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有記憶以來的第一次與人約會，竟然是在夢中，卡爾在感到不好意思的同時，又察覺到一絲怪異。

為了隐藏這一絲怪異，卡爾主動找了一個話題：“您當時并未真正降臨那顆星球，隻是在軌道之外，是在衛星上嗎？”

“是在衛星之上。” 随着奧古斯汀的話語，星空消失，出現在夜空中的是一個巨大的 “月亮”。那是一個比現實世界大了一倍的 “月亮”，這顆衛星不知為何帶有淡淡的藍色。

“很漂亮的月亮。” 卡爾評價道。接着，他感到冰涼的手指輕觸自己的臉頰。卡爾愣愣地看着奧古斯汀湊近的臉，那雙漂亮的綠眸專注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