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嘎——”
随着鐵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道黑影溜了進來。
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學生陸陸續續離開學校,而距離教職工巡邏開始還差十五分鐘,夏油傑就趁這個間隙,來尋找儲存室裡上個月倒塌的籃球架。
他從包裡拿出手電筒,仔細搜查每個角落,終于在牆邊找到了蹤迹。他蹲下身,兩根深色的鐵杆好像被什麼極為誇張的神秘力量從中間拗成兩斷,頂部的鋼化玻璃看起來早在當時就碎裂了,而根部幾根鐵釘上還依稀可見到泥土和紅色塑膠顆粒。
還原案發經過可能是先将三米多高、重達八百千克的籃球架連根拔起,随後再将實心的鐵杆破壞掉。
兇手如果是人類勢必是高大結實,一眼就能從人群裡分辨出的家夥。但顯然,就連傳聞都沒提到過這類形象,所以……
“也許是力量型的魔。”夏油傑自言自語道。
“魔”,這是他對怪物的統稱。
在家鄉時就一直秘密收集各種各樣的“魔”,後經證明他的做法是有先見之明的,因為東京的“魔”相比于老家更厲害,而且更豐富,所以與其一直等待,不如以量取勝。
“那就拿你先來練練手。”話畢,他背過身走向暗處,面前一臂高的空間裡出現一團黑雲,就在此時一隻灰白的手從裡面往廢棄籃球架的方向快速伸去。
這正是早上吸收的“魔”——“邪祟之手”(他自己取的名字)。
就見“手”正要将一截鐵杆立起來,室内不知何時刮起陰風,夏油傑明顯感受到溫度急劇下降,不忍抓緊背包帶。
他透過儲物架窺探,發覺有什麼東西在地面蠕動,就在眨眼的瞬間,“手”似乎被一層厚重的透明物包裹。
随着“哐當”巨響,鐵杆落地,地面微顫,“邪祟之手”在他眼前瞬間被粉碎。
不好!
夏油傑立即召喚出數隻“蠅頭蟲”阻斷對方的行動,趁着機會來到它身前舉起手,再次做出“調伏”的姿勢。
然而不幸的是,一股莫名的沖擊波從中湧出,怪物像是感受到疼痛,痛苦地扭動軀體,而他被彈出一米多遠,狠狠地摔在地上,好在書包做了緩沖,沒傷到脊柱。
眼冒金星的同時,他意識到沒機會了,必須要把那家夥引到校外才行。夏油傑踉跄起身,放出足量的“魔”填滿了整間屋子。
就當他思索着該去哪裡的同時,怪物膨脹起來,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軟趴趴的身體外部變出帶刺的針,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所有障礙物。
出于直覺,他感受到那東西的憤怒。現在學校裡還有普通人,夏油傑必須要抱着必死的信念跑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有了。
靈光一閃,他騎上一隻用以逃跑的“魔”從儲藏室溜走,躍上屋檐,離開了學校暴露于陽光下,他不忍向後張望,那東西通體近似透明,像隻肥碩的鼻涕蟲,而且行動速度很快。
轉而,他将“魔”引入幽深曲折的小巷,直至眼前出現了一條死路。
“切。”
夏油傑不屑地嘴一撇,從“魔”身上跳下,再命令其借用慣性與彈跳力,接觸到牆面的同時,反向沖刺到怪物面前,而自己則在二者撞擊的刹那間,再度調伏。
這次,他舉起雙手,隻身一人擋在來勢洶洶的敵人面前,用盡十成十的力量大吼道,“咦——呀——!”
“砰!”
一聲巨響伴随着濃煙與沙礫,夏油傑感受到面前炙熱滾燙的風侵襲着身體裡每一個細胞。
難道說……成功了?!
他驚喜地看向手心卻空無一物,還來不及思考,身體陡然騰空而起,冷風撲打着臉頰,五髒六腑在體内激烈晃動,他離地面越來越遠,就好像被一隻巨大的老鷹當作獵物叼了起來。
不。
環在他身上的分明是人手才對。
那麼……
“你幹什麼。”對方吃痛地找到片空地把人放下,一邊生氣地盯着他,一邊揉了揉被咬的地方。
話音剛落,夏油傑扭頭撒腿就跑,但沒多遠就又被人像釣小龍蝦一樣提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氣。
夏油傑學着電影裡的姿勢揮舞拳腳,可惜在絕對力量面前,手腳都太短的他根本傷不了那人分毫。
“放、放開我!”同時他總算是看清了,對方是名高大強壯的女性,純黑色的眼珠裡透露出陰森恐怖的氣息,看起來絕不是善茬。
他現在究竟在哪裡?!
就在掙紮中,夏油傑觀察四周,努力回憶着學校附近的路,可對周遭陌生的環境依舊摸不着頭腦的他隻剩下那招沒用了。
一般來說,除非萬不得已,是堅決不會那樣做的。
因為這不僅意味顔面盡失,而且還預示曆練許久組建的防禦攻勢瞬間傾塌。
夏油傑趁亂抓住自己的皮帶不停摸索,同時嘴邊大喊以分散注意力。
“變态!這裡有變态啊!誰來救救我!”
快點……再快點……
腦袋一直沖向地面,面部已經漲得通紅,滴在地上的不止有額頭上的汗水,還有被擠出的眼淚。
……啊,總算找到了!
仿佛看到希望,他頓時内心充滿喜悅,就當準備拿出别在腰間的東西時,一股更大的壓迫力使他脫了手,夏油傑眼睜睜地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被那人幹脆利落地捏碎後,像扔垃圾一樣飛到了遠處看不見的地方。
他的警報器就這樣報廢了。
夏油傑陷入震驚無法自拔,以至于短暫地忘記了反抗,而就是這樣的瞬間,女人像抓小雞仔一樣輕松地鉗住自己雙手手腕,然後蹲下身,膝蓋頂住他的腿,用手肘将他抵在牆上,并露出兇惡的表情。
“小朋友,你這樣激動是剛才做了什麼虧心事嗎?”她說。
“是你來抓我的吧,竟還反過來說我?”夏油傑氣勢不減,反擊道。
“……”
女人沉吟不語,像是被他的問題困擾,不過眼神依舊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