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愛趁幾人還在照顧依田光紀子的情緒時,已經來到建築前,她感受不到詛咒的氣息,而密密麻麻的窗戶以及牆上密布的黑色裂縫給人種安靜過頭的肅穆。
“我們走吧。”加茂笃正扯了扯狩衣,就要進入大樓。
“等等。”渡邊愛抓住他的手,那腕間的水晶珠色澤透明沒有任何雜質,“你已經中了詛咒,在外面守着,我一個人去。”
男青年的臉忽然漲得通紅,心髒砰砰地亂跳,腳下趔趄,差點要撲到她懷裡,等反應過來已經被抓得那樣緊,仿佛害怕他會飄走似的,“可是……”
“等我出來就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渡邊愛松開手,脫下帽子,“還有,這個我不想戴。”
“那鑰……”笃正想叫住她,這才意識到鑰匙已經被拿走,小聲歎了一口氣,隻好念出構築結界的咒語。
*
抵達12樓,渡邊愛依舊沒有發現異常,反而門上的五把鎖讓她吃了一驚。
房間狹窄,正對她的是客廳朝南的窗戶,烏雲密布的天讓房間昏暗,牆上貼着幾張孩子的畫,小桌子上蠟筆和繪本整齊擺放,桌底還有個玩具箱。
渡邊愛脫了鞋踩在被擦得光亮的地闆上,右手是開放廚房,不鏽鋼材料上連水垢都沒有,拉開移門看了眼盥洗室,就走到廚房前的餐桌旁。
心裡一沉,她發現了和商務大樓裡類似的東西,桌子中央的玻璃水杯裡有一支綻放的大紅玫瑰。
“啪嗒——”
窗簾驟然被股無名之力拉下,房間陷入黑暗,四周寂靜無聲,這時房頂的一束光線正好照射在那朵玫瑰上。
“果然是你一個人來,咒術師。”
光影交界處一顆人頭懸浮在半空,臉頰兩側是如瀑布般的黑發自然垂落,一對攝人心魄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假想咒靈?座敷童子嗎?”渡邊愛挑眉,舉刀劈過去,“原來如此,那就開始吧。”
“喂!”,那東西倒在地上翻滾了一圈,迫不及待地撩開長發,“等等!你來這裡不就是想知道為什麼嗎?”
“耳聞不如目見,現在知道了。”她才不管那麼多,扭身就要砍。可轉眼,極速下落的劍身被黑發纏繞,而周圍湧現出濃密的頭發又抓住四肢,不過幾秒便裹住了全身。
“真是的,現在年輕人脾氣可真夠差勁。”眼看計謀成功,咒靈優雅起身,慵懶地對球體抱怨,這才露出頭發底下的真容,她膚色雪白,嘴唇猶如玫瑰花那樣鮮豔,深紅的和服更襯得像是精緻的人偶。
“這就放松警惕了?”
低低的聲音傳來,它像是被壓在空氣的某一層裡,渡邊愛從後掐住了咒靈的脖子,令其不能動彈。轉而,手上撲空,抓了一大把玫瑰花瓣,還有一股刺鼻的異香熏得睜不開眼。
“你好像對我會說話不驚訝。”空靈的聲音幽幽地飄進耳朵裡。
渡邊愛其實并不想抓住這個詛咒,隻是覺得對方從商務大樓開始就故意引她過來很有趣,“你想對我說什麼。”
咒靈藏在陰影裡,細看似乎能透過輪廓看清後面的矮桌,“謝謝你讓我的朋友得到解脫。”
“我不認識你的朋友。”
“那孩子叫花禦,和我一樣都是擁有智慧的精靈。”
精靈?
如果沒理解錯,它們源于人類對神聖之物所産生的恐懼與歉疚,在日本也算是咒靈中的一種吧。
“某天,我偶然聽到呼救聲,了解後才知道她被困于山中已有幾十年,本想幫她解除束縛,但僅憑我的力量連那座山都接近不了。”
“你說的山是武山?”渡邊愛挑眉。
“嗯。其實,即便我能幫她,她也會因不堪痛苦,咒力失控,或許在你們咒術師發現前,就會自爆吧。”她的聲音低沉而悲傷,“好不容易遇見同伴,卻是這樣的結局,”
“所以你想報複人類。”
“不,這是兩碼事。我是來拯救小光的。”
“都是花禦告訴你的?”渡邊愛沒想到會在這裡接近禅院茂昌事件的真相。
咒靈對她的反應感到詫異,模糊的身體晃了一下,“她沒有進化完全,所以我并不能完全破譯她的話。”
“哦,是嗎?”
“你不相信我。報複人類的一直是你們人類自己啊。”
“是嗎。”
“我隻是想讓這對母女幸福,想和她們做朋友。”
渡邊愛不為所動,依舊淡淡回道,“是嗎。”
“喂,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你就不能認真聽我說話嗎?”它被渡邊愛的态度激怒,滔滔不絕地厲聲道,“你們為什麼會覺得咒靈都是壞的?就因為我們從人類負面情緒裡誕生的嗎?這不難道是你們的問題,為什麼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呢?呵,所有人都在小光背後說風涼話,隻有我知道她做出了多少犧牲,她一個人在努力地重新開始,可最後連她的父母都不理解她的選擇。咒術師,這些你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