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忐忑不安，但一字一句裡并沒有留下讓鶴延年選擇的餘地。

…呵。賠禮。

什麼樣的賠禮比得上生命？

鶴延年冷冷的想，無論他的賠禮是什麼，等自己想起一切，無論代價是什麼，他必然要讓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鶴延年本性睚眦必報。

可孟狗無法讀心，自然不知道此刻看起來溫和有禮的鶴延年，早已把他放到了仇恨名單。

…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實在太難。

哪怕是同一個人，不同人格之間。

望着眼前人低垂平靜的眉目，孟狗心底酸澀異常，卻已然做好了決定。趁着鶴延年沒注意，他猛然一把拉起鶴延年，迎着他驚愕的眼神，直直的吻了上去。

鶴延年又驚又怒，反手一把推開他，卻被孟狗生生拽住胳膊，推到牆邊。

孟狗的動作不算輕柔，鶴延年又掙紮着不配合，因此看上去兩敗俱傷。但實際上卻還是孟狗吃虧多，畢竟鶴延年是毫不留情的真打，但孟狗卻不是。

“…這次的您又這樣。”

孟狗退開一步，喑啞出聲，望着鶴延年又悲傷又絕望，“您明明說過的，會愛我，我們天生一對。難道因為我變得肮髒，您便忘記過往，連愛意都煙消雲散了嗎？”

“…我不甘心，我怎麼會甘心？…師傅…”

孟狗漸漸紅了眼睛，望着他喃喃自語，“我找了那麼久，您明明愛過我的…隻是…我的靈魂被迫染上了斑駁的舊影，您…您就不要我了……”

他哭起來，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長密的眼睫黏在一起，整個人狼狽可憐，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變髒的……我知道我現在是不再清澈的潭水…理所當然的…我應該被您舍棄。…可是…我想留住你……我貪婪而卑劣的想留住您……”

他嗚咽着，悲哀極了，“…可我沒有下一次了。我沒有下一次了。”

他哭着，嘴裡混亂的說着鶴延年聽不懂的話。這個人明明就是個瘋子。可鶴延年卻不知為何，心髒為他的這番話感到心疼。

…這實在難以理解。

鶴延年微微蹙眉，心想，為什麼自己會心疼這個人？難道大腦剛剛浮現的記憶是真實存在的？…不，這不可能。

打心底的那種厭惡，讓鶴延年拒絕相信自己喜歡過這個人。

而迎着他不信任的目光，早有預料的孟狗心如死灰。他臉色慘白，最終笑了一下，像是放棄了。

“…直升機在外面，您出門直走，一直直走，就能回去了…”

那人打開了鎖鍊，不再流淚。

海風呼嘯中，他輕聲說，

“…走吧。…别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