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鶴延年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長發及腰,白色長裙的裙擺在風裡飄蕩。她站在距鶴延年幾步之遙處,看了他一會,突然有點莫名其妙的說了句,“…對不起。”那聲音又低又輕,鬼魅如同煙霧,在浪花聲裡細細飄散了。
鶴延年恍然望向那道聲音,回神後,卻發現那裡并沒有一個人。
不一會,倒是那瘋子推門而入。
他的頭發是濕的,渾身上下都是濕的,衣服貼在他身上像皺巴巴的濕紙團,一眼望去整個人像個前來索命的水鬼。
所幸這瘋子樣貌好,濕發枕在他額前,濕漉漉的水汽連帶着他濕漉漉的眼眸,平靜望過來時,總會讓鶴延年平靜的心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波動。
可自己為何波動?
是因為厭惡反感?是因為無語可笑?還是因為什麼?
鶴延年不想去剖析自己複雜的想法,他低眼,并不想看他。
今日。
已是鶴延年被囚禁的第三天。
于是他這種回避,落在孟狗眼裡便是十足的生自己氣。
他抿了抿唇,緘默。
其實鶴延年挺讨厭猜測别人的想法,又或是做某種事的用意,但偏偏那個瘋子的表現太淺顯,隻消一眼鶴延年就能揣測個大概。
他是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自己?
可這些有什麼用?
如果以喜歡之名,便可以不顧别人意願,那麼這種喜歡着實惹人作嘔。不如死了為好。
鶴延年繼續望着窗外。他想,雖然這些日子,這個瘋子并沒有借體力差距強迫自己。但那有什麼用?
“鶴…其實…其實…我原本快要溺亡的。但臨死之前,卻又很想見你,于是我便爬了上來…”
孟狗看了他一眼,嚅嗫着從兜裡掏出了幾朵奄奄一息的勿忘我,卻不知為何隻是握在手裡,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但是我想見你。我不想你忘記我。生死我都不怕,可我害怕與你産生距離。”
他低聲說,“鶴延年…如果一件事已經成為定局,那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麼變化?…你就當渡渡我,好不好?”
鶴延年才懶得管自己失憶前與這人有什麼瓜葛,但依據他的本性想必之前也是不喜歡的,于是擡眸,冷笑一聲,
“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