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邈知不知道她的辦公室有一隻寄生體?應該是知道的。
屠于曼拎起這盆綠蘿,思考片刻,問:“認得我嗎?”她和屠邈長得很像。
‘認得。’
“我要出去。”屠于曼說。“你暫時在我身邊待着。”
這盆綠蘿被屠于曼塞進了系統空間,這裡的能量有一部分和屠邈同源,因此兩者不會互相排斥。
灰色的線條整片整片地抽動剝離,幹淨溫馨的辦公室變得一片狼藉。
溫馨美好的假象不再,屠邈的辦公室變回它真實的樣子,經年積灰、昏暗、展示櫃上的頭盔消失不見。
屠于曼伸手向自己的口袋,發現原本三張地圖已經變成齑粉。
巫與雲推門而入:“怎麼了?!副本破了?”
看到平安無事的屠于曼和辦公室裡衰敗的景象,巫與雲放慢腳步,不自覺放低聲音:“你沒事吧。”
“沒事。”齑粉從屠于曼的指尖飄走,她的左手有一盆幹裂的土。
“裡面确實留了些東西,但是不多。”屠于曼看着巫與雲,她的臉上滿是緊張和疲色。
屠于曼說:“他們想讓我看的我看到了。”
“哪裡有這個世界的地圖?”
屠于曼想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地圖,卻被告知基地對副本世界的認知很不足以描繪出這個世界的地圖。
“過去副本世界的地形分布和現實世界差不多,但是這麼多年過來,多個副本疊加在同一區域,寄生獸和寄生獸之間也在争奪領地,因此改變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地形。”巫與雲說要帶屠于曼走走,順帶介紹一些情況。
“我們的探測儀一旦誤入寄生獸過于強大的副本範圍内就會失效,想要繪制有時效性的地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屠于曼回憶剛剛的那三張地圖,如果玩家基地沒有關于副本世界的地圖資料,那麼那些是什麼?
從屠于曼到達副本人類基地開始,她還沒有見過副本世界的天空,不知道是巫與雲有意讓她放慢腳步還是出于别的目的,兩人走的路線似乎避開了室外空間。
屠于曼避開工作的機器人,突然問走在前面的巫與雲:“陸任死在了哪個副本?”
巫與雲的身體一滞,沒想到屠于曼這麼快跳到了這個話題上,她半晌才道:“【食物工廠】。你在裡面看到他了?”
“沒有。不過聽你這麼說,似乎我在裡面看到他們很正常。”
巫與雲搖頭:“那倒也不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巫與雲對屠于曼在裡面到底看到了什麼的求知欲不高,屠邈和顧峙仁離開的時候沒有給她進去的權限,就說明不适合她探究。
“所以屠邈進去那個副本是為了救他?”屠于曼直視前方的路,始終慢巫與雲半步:“甯械是和誰一起進的副本?是屠邈還是陸任?”
“是路部長。”巫與雲右拐。原本屠将軍也會一起進那個副本,但是基地事務纏身,她太忙,沒有一起。
這一疏忽,就傳來了陸任和甯城被困在副本食物工廠的消息。
屠子曼問:“這個副本也在珧磷?”
“對。而且離方舟基地很近。”
屠于曼随口說道:“那我該去看看。”
“你有這個心是好事。”巫與雲幫屠子曼錄入屬于她的門禁權限,指揮部的連廊通往基地各個部門,現在她要帶屠子曼去的地方是城牆。
巫與雲:“但是憑你現在的實力不夠。而且,你身上有一個太大的缺點。”
屠于曼面露探究,巫與雲卻勉強地笑了笑,沉默不言,眼底的紅血絲顯露疲色。
“你這個眼神,看起來像是我得絕症沒救了。”
“沒有。”巫與雲打開機械門,升降梯升到最上層就是安保部,也叫防禦部。
她說:“這件事情有點複雜,不該由我來告訴你。”
“還有,忘記告訴你了,副本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太一樣,這種不同主要表現在副本範圍内。”
巫與雲打開安保部的裝備倉調了一套防護服給屠子曼讓她穿上:“在這個世界,玩家進入副本之後,副本内外的時間同步流逝,就像剛才,你進了屠将軍辦公室裡的副本,我能在外面同步觀察副本的變化。”
“同樣的,你的敵人也能在副本外蹲守你。”
屠子曼點頭,扣上自己的護具。
從安保部通往城牆頂的最後一段路沒有升降梯也沒有樓梯,隻有整齊排列的高頂天井,目測距離兩人站的地方有十幾米遠。
這麼高?
屠子曼仰着頭,透過天井,發現外面的景象看起來居然很繁華。
“外面看起來很現代是不是?”巫與雲循着屠于曼的目光向上,這樣問。
“确實。”
巫與雲說:“其實隻不過是現實世界的投影,誘惑玩家進入到裡面,然後寄生獸就能開始絞殺玩家。”
“現實的投影?”屠于曼看着上方華麗璀璨的霓虹燈和高樓大廈,一時還真的對不上這是現實世界的哪個城市。
“對。”
巫與雲帶她來這裡見一個人。
巫與雲簡單告訴屠于曼在城牆上需要注意的事項,主要是不要在上面使用過亮的光源和發出太大的動靜,否則會吸引周圍的副本進入捕獵狀态。
“沒有通往城牆上的路,大家能不能上去各憑本事,當然這難不倒你。”巫與雲微微一笑:“我在上面等你。”
說完,她就消失不見,大概是動用了時空偷渡的能力。
“來了?”巫與雲站在基地的城牆上,側身看身邊緊接着出現在這裡的人,屠于曼隻比她晚了半秒上來,非常迅捷。
暴露在城牆上的那一刻,屠于曼的心口毫無預兆地刺痛一下,她皺了皺眉,但是刺痛感馬上消失。
“你看到了什麼?”身側的巫與雲打斷屠于曼的思緒。
屠于曼望向城牆外蒼茫的大漠和落日,感到有些稀奇,這外面的景象居然變了,剛剛從裡面天井看到的大樓和霓虹燈全都消失不見,外面的景象現在和懸溪市的荒漠郊區有點像。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屠于曼問。快速變化的景象讓她有點恍惚。
“我們的世界沒有關于白天和黑夜嚴格的區分。”巫與雲指了個方向,屠于曼的目光順着她值得地方看去,發現遠遠的大漠像是海市蜃樓一樣突然出現了一列高鐵。
高鐵的周圍一片黑暗,像是單獨陷入了黑暗中:“眼熟嗎?”巫與雲問。
屠于曼眯了眯眼睛,把這列列車的細節看得更清楚:“這是...我的第一個副本?”
“對。”巫與雲說:“這是自由号列車,一個範圍很長的副本,它所在的地方永遠是黑夜。至于我們面前的大漠,似乎是多個副本的疊加體,我們叫它【城市冢】。這裡大多時間是白天,一年中隻有極少數的幾天是夜晚。”
一片荒漠,居然叫【城市冢】這個名字。
巫與雲又說:“但這并不代表真正的晝夜,也許在大漠内窺視着我們的寄生獸和異種眼裡,我們的基地處于黑暗中。”
“我們無法确定當下感受到的是事實。”
屠于曼開始理解巫與雲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
虛假的黃昏落在屠于曼的臉上,有點刺眼,她說:“我以為我的第一個副本已經消失了。”
“這個确實。”巫與雲點頭:“【自由号列車死亡疑案】消失了,但是自由号列車還在,上面也存在着其他副本。”生生不息。
巫與雲像是開玩笑說:“要是這版高鐵消失了,基地裡的玩家去其他區域還怪不方便。”
這條高鐵線是少數比較穩定且難度不高的副本。“當時你們通關這列副本的時候,城牆上有一部分玩家在看你們。因為岑青她們在這個副本裡。”
當時她不知道屠将軍的孩子也在上面,否則一定會和巫與月一起來這裡等着列車開過。
空間領主的能力一點一點降臨到屠于曼身上,她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的這片空間對自己很親昵,大概是因為屠于曼的原因。
她能感受到方舟基地存在于一個巨大的洞穴之中。
空間領主傳來的反饋和屠于曼用肉眼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她下意識想到此前無數次出現的意象——鐘乳石。這好像也和人類基地甚至是副本世界的構成有關。
原來人類基地的占地不大,大概算是現實世界一個中等規模的大學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