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你的正前方走,我離你很近的。”
“我這裡有吃的。”
“我長得不好看,不要害怕我,我隻是被困在這裡了。你過來,我會幫助你。”
怪物的聲音有蠱惑人的作用,屠于曼隻是聽了這麼兩句,反應過來的時候,腳步已經不自覺向前走。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和怪物之間的距離隻剩下10米,她抿了抿自己幹澀的嘴唇,怪物給她報的方位是錯的,一旦屠于曼走向對方說的方向,正好會把她的脖子暴露給對方。
屠于曼兀自思量,說話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藏在了一根鐘乳石柱後面,導緻屠于曼完全看不到它。
适應光線之後,屠于曼的視覺已經恢複了80%,她問:“你在哪裡,這裡太黑了,我看不清。這裡到處都是回聲,我聽不清你在哪兒。”
“我就在你的前面。”那聲音說着,咽了咽嗓子,屠于曼聽到口水咕嘟的聲音。
“往前走就是了,我在這裡等你。”
“快到了。”
“再往前走5米。”
屠于曼:“再往前嗎?”
“對。”
聲音可以傳遞方位,盡管溶洞内的回聲來回撞擊,屠于曼還是聽出了個中差别。
她踮着腳尖放平呼吸,如鬼魅般移動,終于看到石柱後的一片衣角。
屠于曼啟唇,忽地一笑:“我好像,看到你了。”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屠于曼猛地壓低重心往前沖刺,猶如脫膛的子彈一般沖了過去。
那怪物躲藏的地方很狹小,但并不妨礙螳螂巨鐮穿行,青色的彎刀在黑暗中揮舞,伸向一根石柱之後刀口翻轉剜向石柱背後,被屠于曼往回拉。
“嘭!”
鐮刀撞上細小的石柱,截斷後直沖發出聲音的地方。
刀口下,一瞬間的阻力過後,噗呲一聲,鐮刀剜進了某種血肉裡,血液的淌出似乎打破了某種結界,一瞬間帶着海腥氣的惡臭向屠于曼湧來。
巨日城離海洋有十萬八千米遠,她不可能在這裡的地下聞到海腥味。
看來這裡的方位和她想的還不一樣。
屠于曼皺起眉頭,屏息,沒有就此收手,而是猛地一推鐮刀的手杆。
一聲尖銳的碰撞聲後,屠于曼把柱子後的活物狠狠釘在了石柱上,确定它無法逃脫才罷手。
滴答——
滴答——
巨大的撲騰聲嘩啦嘩啦在石柱背後響起,這聲音太熟悉了,釣魚島釣起大魚拖杆扔上岸上之後,那些瘋狂掙紮的魚類就是這個動靜。屠于曼立馬判斷出來,石柱後面是一隻類似魚的滑膩生物在地上撲騰。
屠于曼的防備心不減,和石柱保持了一段距離,繞到柱子背後,果然,被螳螂巨鐮釘在石柱上的是一條“人魚”。
說是人魚其實并不貼切。
因為這東西既不好看,也不是傳統的人魚形象。
它雖然有雙手和人臉,從肩膀往下的地方卻沒有過度地變成了魚身,甚至下半身還長了兩條像青蛙一樣的腿。
屠于曼費解地看向對方布滿黑斑的青色人臉,它的臉頰上各自有兩道腮,此時一張一合地呼吸,顯然十分難受。
對方的嘴邊還留着黑色的炭渣,先前屠于曼扔下來的炭人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對方吃了。
現實世界裡不會出現寄生獸,屠于曼這麼告訴自己。
因此她耐着性子,不确定地問:“你是人嗎?”
“我是!我是!”
屠于曼看着它随着呼吸一張一合的嘴和鰓,并沒有配合說話的頻率開合,意識到它并不是用嘴巴發出聲音的。
她的視線下移,停在魚人的腹部,螳螂鐮刀釘入的位置,它說話的時候,一股股透明的液體從裡面流出來,聲音似乎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是腹語嗎?
“你是人?”屠于曼問:“你說你被困在了這裡,被困在這裡之前,你住在哪?又是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我不知道,有人把我帶到了這裡。”魚人很恐懼,臉色蒼白,半個身體都在發抖。
“哦?不知道?”屠于曼懷疑地問:“那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以及,這是哪裡?你為什麼叫我進來,現在我進來了,你不開心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換個問題。”屠于曼問:“除了我,你還見過哪些人?”
“沒有,沒有,我隻見過你!”
“哦?”屠于曼鼻子抽動一下,眸光閃爍:“你不認識高複嗎?”
這次魚人的臉上實打實閃過茫然:“誰?”
“真不知道?”屠于曼問:“那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不要,不要!我隻是被困在這裡了,我什麼壞事都沒幹!我沒有吃人,你們人類很善良。你會放過我的!”魚人看起來慫慫的,聲嘶力竭,似乎馬上就要喊暈過去了。
屠于曼目不轉睛盯着它,看到它手上尖銳的指甲,鼻子再次抽動,突然笑了。
“你好臭。”
“身上一股死魚的味道。”
她的手重新握上螳螂巨鐮,不置一言,拔出刀口半公分,鐮刀的刀刃割向魚人的肉和魚骨,屠于曼冷着臉拽住刀口,劃開魚人的腹部,嘭——魚人的身體失去支撐,重重地砸在地上,滿是肉瘤的器官從它的傷口白花花流了一地。
魚人死不瞑目:“為,為什麼……”
“因為,比你身上的腥臭味兒更重的東西來了。”
屠于曼轉身,看向黑暗中的十幾雙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