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觸手圈住屠于曼脖子,她還沒有開始用力,看上去透明羸弱的觸手就深深地勒進屠于曼的身體。
這時候第二視野的作用顯現出來。
即使屠于曼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正在被勒緊擠壓,但是,從沈元毓看到的視野裡,屠于曼的脖子上壓根什麼也沒有。
燈塔水母的觸手融進屠于曼的身體裡了。
她感到眼前發黑,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身體像是被鬼壓床一般動彈不得。
體感時間大概三十幾秒後,屠于曼敏感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說起來很奇怪,就像是,她被裝進了某種密封的容器裡,一瞬間連視線都像是在消退。
于是屠于曼開始拼盡全力撞擊這容器,她預想自己會被困住很久,
事實是,屠于曼的第一下撞擊就沖破了這屏障。
掙紮的四肢大幅度掙紮。
屠于曼隻聽到一聲極其清脆的撕扯和碎裂聲,像是什麼東西被崩開了,然後是記憶回籠。
巨大的齒輪傾碾而下——
屠于曼睜開眼,大口大口呼吸,眼中滿是驚懼,
00号:【不要回想。】
沈元毓:“不要回想。”
兩道相似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屠于曼有些恍惚,她的四肢冰涼,滿腦子是自己被碾死之後的畫面,半晌而後,視線才回複平靜,像是一口被激起波瀾的古井,又變回好不波瀾的樣子。
她的耳邊耳鳴很重,嗡嗡的像是有東西要沖出來,屠于曼聽到自己的聲音。
屠于曼:“我看到它了。”
屠于曼:“它殺死了我。”
沈元毓看到了屠于曼的反應,猜測出來屠于曼看到了什麼。她臉色凝重地回答:“很好,至少知道它已經出現了。但是隻看到它是不夠的。人工智能的表現形式和位置随時會變。”
一劑冷水潑下。
作為碳基生物,還是沒有計算機基礎的碳基生物,想要在數據世界裡找到一隻寄生獸,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沈元毓有辦法。
“不管怎麼變,這隻寄生獸都在數據世界裡活動。一旦玩家進入人工智能所在的數據世界領域,找到它就變成了輕而易舉的事情。”
沈元毓說:“在這之前,我們得找到進入數據世界的端口,而這需要你變成數據體。”
兩人商量這麼久,對峙這麼久,屠于曼的任務終于進行到最核心的部分。
沈元毓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着屠于曼,說,“這個對你來說倒是輕而易舉。”
屠于曼皺起眉頭,沒有提問,而是等沈元毓接着說。
沈元毓:“知道嗎?我第一眼看你的時候,以為你是那隻寄生體。”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屠于曼聽出了不對勁,已經隐隐不安,隻聽沈元毓語氣不善,說:“你的身上,有不該屬于你的東西。”
你的身上,有不屬于你的東西。
沈元毓來者不善,屠于曼的大腦飛速轉動。
沈元毓的話如落入晴空平地的一聲驚雷,殺得屠于曼所不及防:“什麼意思?”死亡記憶的降臨都比不上此刻的驚慌,屠于曼悶聲問系統:“她看不到你吧?”
系統居然沒有吱聲,屠于曼立馬明白了什麼意思。
——沈元毓知道系統的存在。
屠于曼恍然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措不及防暴露在空氣中,面色沉了又沉。
“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清楚嗎?“你既然猜到了殺死智能需要用到我的數據天賦,怎麼沒想到自己身上的數據生命?”沈元毓似乎并不把這當成一件大事:“你剛剛在和他說話嗎?他不想回答你。”
真正的壞消息降臨,屠于曼反而一身輕了。
此時屠于曼看向沈元毓的目光複雜,怪不得沈元毓剛開始以為自己是寄生體。
這個副本的寄生獸以數據的方式呈現。在沈元毓的眼裡,屠于曼的身體裡藏了一串數據,這不是寄生體是什麼?
“砰!砰!砰!”
宿舍的房門突然被敲響,屠于曼一瞬間回神,警惕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兩人的眼中都裝上戒備。
沈元毓低眉,右眼閃過一道藍色的弧光,然後笑了:“是巫與雲。”
她輕呵一聲:“不愧是燈塔水母,這樣都能複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