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了身邊這個是玩家，兩人就應該最大程度上交換線索，可是屠于曼剛拿到HR的工作證，還沒開始接觸到副本的核心信息，對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在這裡工作很久了吧？”夏萊問。

屠于曼沒想到新員工會先開口：“不算太久。”

“是嗎。”屠于曼就觀察新員工臉上的表情，他似乎隻是随口一提沒有其他深意。

飼料壓塊車間的上面是調香車間，他們的工作需要避光，所以整一層都是黑的，裡面有機器攪拌的響聲。

雖然外面很黑，但升降梯裡還是亮的，屠于曼的螳螂眼發揮不了作用，她隻看到人影來來回回晃動，每個人手上都拿個東西，看形狀分辨不出來是什麼。

【叮——】

【玩家巫與雲，您殺死了玩家白通海。】

【玩家白通海，死亡。】

【當前剩餘存活玩家人數：3人。】

屠于曼表情一滞，她身後的玩家也是如此。

這下屠于曼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斷。

看來活着的玩家隻剩下他們三個人了。

電幕黑着，着并不代表監視不在進行，屠于曼沒有說多餘的話。

調香車間需要保持密閉性和無菌環境，總之屠于曼沒有權限進去。

屠于曼把夏萊送到他的崗位。

送走新員工，屠于曼要回自己的崗位了。

屠于曼的手指在升降梯的電幕上劃拉，巨大的空曠升降梯讓屠于曼覺得玩家和這些員工都像飼料廠運輸的貨物。

HR的崗位在哪裡？

屠于曼隻是這麼一想，手就不自覺放到了390樓的升降梯按鍵上。

這應該是HR的樓層。

屠于曼按下390層的升降梯按鍵。

按鍵亮了，可以通行。

升降梯上升，眼前的景象不斷變換，屠于曼不得不感慨設計出這棟樓的人真是天才，螺旋狀的大樓，流水線生産帶從上往下盤旋，樓上的生産線順着螺旋鍊口往下一層旋轉，就像一條大蛇把這棟樓盤住。

同時，制造出這樣的龐然大物，耗費的人力物力一定是難以估量的地步。

按屠于曼的腳程，雞籠雞心鎮和這個美味去啃飼料廠的距離大概有十幾公裡。

不過十幾公裡，高樓大廈和破敗的雞心鎮割裂得像是兩個世界。

升降梯升到發酵車間，電幕變成白色。

一種深深的悚然之感湧上心頭。

屠于曼的潛意識又在作亂。

是要發生什麼嗎？

前幾次的劇情發展都告訴屠于曼相信自己的潛意識沒錯。

屠于曼聽從自己的内心，眼睛和電幕一起閉上。

慘白的光線透過眼皮在視網膜上映出紅色，升降梯的隔音很好，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聽到了雨聲。

滴答——

滴答——

液體滴在固體上，輕重緩急，長短不一。

升降梯在上升。

屠于曼隻能通過周圍聲音發生的變化推測大概到了第幾層。

滴水聲不見了，緊接着是各種不同的機器運轉聲交替。

雖然升降梯裡隔音好，但架不住這裡的機器運轉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血腥味滲透進升降梯裡，一幕又一幕恐怖電影裡的畫面在腦海自動閃過。

在沒有危險的時候，人的恐懼就是最大的敵人，直覺告訴屠于曼不要睜眼，但她又本能地想要看看外面确認是否沒有危險。

她要克制住那種沖動。

滴答——

紅色的液體從屠于曼的指尖滴落，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攥了自己一手掌血。

渾身肌肉緊繃而不自知。

沒有了視覺，等待的時間變得漫長，

升降梯快速上升，氣壓差把她的耳朵壓得發疼，耳朵裡熱熱的，突然有液體流過，癢癢的把周圍的聲音隔絕，像是遊泳的時候耳朵裡進了水。

嘶——

她擡手捂住耳朵，手指抵在耳垂上，拿下來的時候手上溫熱都是血，分不清是掌心流出來還是耳道漏出來的。

呼——

恍惚間屠于曼感覺有一股鼻息噴在了自己臉上。

她對面似乎站着一個人。

不可能。

這間升降梯裡隻有一個人。

電幕監視着，這裡不可能憑空多出來一個人，除非是寄生體。

屠于曼：不要睜眼。

有一道警鐘在屠于曼的内心敲響：不要睜眼。

不要好奇，不要睜眼。

這次，第二道呼吸實實在在地在升降梯裡響起來。

屠于曼感覺到印在自己眼皮上的光線變了，她的面前可能有個人。

她還是沒有睜眼。

沒兩分鐘，升降梯裡多出來的呼吸聲消失了。

叮——

升降梯響了。

屠于曼睜眼，原本亮着的的電幕都暗下去了。

擡頭，390樓。

升降梯門向兩邊緩緩滑開，HR的辦公室在屠于曼的面前呈現，大白牆，辦公桌，同樣穿白大褂的同事們......屠于曼的新崗位在這兒。

一眼望去幾百個人，一人一個辦公桌，大家都在忙手下的工作，沒有人因為屠于曼擡頭。

除了員工制服奇怪一點，同事們臉上的笑容驚悚了一點兒，這裡似乎和現實裡的寫字樓沒什麼區别。

既不高端也不未來。

這裡沒有流水線。

屠于曼遵從自己的潛意識向其中一個的崗位走去，那是最裡面的辦公隔間，果然，她的視線轉悠一圈，隻有最裡面的工位上沒人，那肯定就是2348的工位了。

走到工位不用太長時間，也就幾十步的腳程，然而，在屠于曼的目光掃向工位的桌面時，她的視線凝滞片刻。

工位的角落擺放着一張呗相框裝裱好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屠于曼再熟悉不過，黑頭發，黑眼睛——就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