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語氣……她好像在那個夢裡聽到過。
“走了啦，去那邊坐着吃。”
江後福掩下眼中的詫異，跟着走了過去。
“對了，你今天怎麼突然那樣了？”
江後福剛坐下，對面的房思琪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怎麼那樣了？”
“就是被章平點名了啊！這可是我認識你以來第一次聽到你在課上被老師點名欸。”
“有嗎？”
連江後福自己都有些不記得了。
“是啊是啊！！”
房思琪的語氣非常笃定，突然語氣一轉，像是想到了原因。
“不會是因為那個男的吧？”
“那個……男的？”
江後福有些不理解。
“就是季知啊，你那個新同桌。”
看江後福一臉不解，房思琪湊近壓低聲音。
“聽說誰和他坐就會沾上晦氣……”
“之前網上還有他和一個大老闆的合照，鬧得沸沸揚揚，還有人扒出他和他媽都是做那種工作的，他甚至還是做這個——”
房思琪用手比了個圈，露出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
“連親爹都不知道是誰……”
“沒有那種事。”
江後福打斷了她。
“隻是我做夢而已——你是從哪裡聽到這些事的？”
江後福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新同桌還有這種傳聞，畢竟他看起來幹淨得一塵不染。
“嘿嘿，Rakuen我可是百曉通！”
聊到這，江後福想起了下課後在辦公室裡的事。
“那Rakuen你知道教物理的唐老師的事嗎？”
“你說的是那個一班的班主任？”
“應該是吧。”
江後福自己也不太清楚。
“什麼應該是吧，他不也教我們物理還和章平一個辦公室嘛。”
“那就是他——他和他班上的學生有什麼事嗎？”
江後福不認為他的所作所為僅僅是“關愛”那麼簡單。
“這個嘛……”
“聽說他和他們班上一個女生搞師生戀快三年了……”
“師生戀？”
“噓——你可小點聲，生怕别人聽不見是吧……”
房思琪緊張地張望四周，發現沒什麼人才松了口氣。
“我聽說有人還在樓梯口看見他們親嘴，還在經常兩個人在辦公室單獨輔導……”
江後福想到那扇緊縮的辦公室大門，想到唐老師那醜惡的嘴臉，心裡隻覺得一陣惡心。
“既然大家都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告發他？”
“告發……你覺得領導會聽我們這群學生的一面之詞嗎？況且，其他老師估計也看出這件事了，可他們這三年又有說些什麼嗎？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再說，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兩情相悅，女生是真心喜歡着那個老師，最後……不還是吃力不讨好嗎？”
房思琪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自嘲。
“都進行到那步了，誰知道她是自願還是……”
“道理不是這樣的。”
江後福打斷了她的話。
“事實無論怎樣，那個男的都是錯的，枉為師表，禽獸不如。”
她将手中的塑料袋一點點重新鋪平，然後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塊。
“他會受到法律的懲罰的。”
兩人吃完甜餅，走出食堂，江後福将緊攥在手心的垃圾丢進了路過的垃圾桶。
回教室的路上，江後福一路聽着房思琪的八卦，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心裡卻想着很多的事情。
數學課上那個奇怪而真實的夢。
下課後那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那片被碾碎的純白花瓣。
食堂裡房思琪意味不明的笑容。
傳聞中那身份不堪的新同桌，以及那段所謂的師生相戀。
甚至她一整個晚一(第一節晚自習)都在想這幾件事情，卻始終得不出一個答案。
她的眼前不斷閃過夢中那些人的臉。
陳澈、祝小晴、趙水飛、石凱……他們的名字在腦海中愈發深刻，就好像……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一樣。
你不舒服嗎？看你臉色不好。
季知鼓足勇氣，将紙條推到了江後福的面前。
“沒有。”
江後福搖了搖頭，此刻她并不想顧及紀律什麼的，連字也不寫，隻是壓低聲音。
季知瞥了一眼扶額的江後福，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江後福的桌上。
是一塊白巧克力。
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的。
又一張紙條映入江後福的眼簾。
她偏頭看過去，看見的隻是一個害羞的青澀少年，就連長長的劉海都遮不住那兩頰的绯紅。
她想起房思琪和她說過的，關于季知的那些不堪。
“謝謝你。”
她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無論如何，流言就是狗屁。
第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房思琪走過來向她發出校園散步邀請。
江後福自覺無事，答應下來，季知也識趣地主動讓出位置。
夜晚的校園帶着特有的清冷涼意，晚風中夾雜着隐隐的花香，無端地讓江後福想到辦公室裡的那束百合花。
“你晚飯的時候不是說你數學課的時候做了個夢嗎，夢到了什麼？”
房思琪挽着江後福的胳膊，身體依偎着，像是在汲取這個涼夜中不多的溫暖。
“我當時好像做了個很漫長的夢……”
江後福擡頭，斑駁星影點綴着她的眼眸。
“我經曆了喪屍末世，遇到了師父，雖然隻有短短一年，她卻教會了我很多受益終生的東西。”
“然後，在接下來的五年裡又遇見了很多人，也失去了很多人。”
“後來，我和喪屍潮同歸于盡，死後又穿越到了一本書裡，我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去享福的，結果又出現了叫作詭異的東西。”
“好笑的是，我有了個系統，還有個詭異後宮，結果它們屁用都沒用……”
回憶起那個夢的細節，江後福還有些想笑。
“你在喪屍末世第一個相識的是師父，那你在第二個世界第一個相識的是誰呢？”
房思琪有些好奇地問道。
“第二個世界嗎？”
江後福偏頭看向她，眼中盛着溫柔。
“這麼說起來，那應該就是——”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江後福視野之中。
而在看清對方臉的瞬間，縱使冷靜如她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陳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