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格其白了他一眼：“誰同你比力氣，在生死關頭，你力氣再大，也擋不住她砸過來的拳頭。”

日納金想想剛才看見的畫面，沒再犟嘴：“那我确實打不過她。”

“現在你們信我了？”達格其搭着照圖的肩膀往氈包裡面走，“大哥，我之前同你說的事，你說考慮一下，現在她人來了，你去同她說說，咱兄弟姐妹幾個一起賺銀錢。”

他和照圖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弟姐妹，卻是同族的親人，彼此都是同血緣的堂兄弟姐妹，有銀子當然是自家人一起賺。

而燕惜妤在氈包裡邊喝馬乳茶邊聽着外面的話，苗月有些擔憂地問：“你方才為何要打照圖，他可是夷狄的勇士，不要惹怒他，沒必要。”

“我沒招惹他，”燕惜妤笑着說，“我這是給他一個提醒，讓他不要誤會達格其大叔。”

苗月搖搖頭：“你要是打了他，你日後再來這邊怕會很難。”

“我不會打他的，我們又沒有仇，”燕惜妤說這話時，達格其正好和照圖勾肩搭臂走了進來。

“就是嘛，彼此又沒有仇，”達格其給照圖他們幾人倒馬奶酒，“她們吃茶，我們吃酒。”

卓娜雖然是女子，但她打小就是吃馬奶酒長大的，自然也跟着舉碗。

“達格其大叔，我之前同你說的事，你有和族人商量過了嗎？”燕惜妤看着達格其。

達格其端着碗指向照圖他們四人：“他們都是我族中的兄弟姐妹，隻要他們點頭，你同我說的合作就能成。”

于是燕惜妤轉頭看向他們：“四位意下如何？”

照圖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最後是卓娜朝燕惜妤一笑：“你叫燕惜妤？那燕姑娘，你之前同達格其說的合作，可達格其除了給我們看了幾個陶器，其它的可都還沒見到。”

“就是，夷狄原本和大承的商隊以物換物換得好好的，你忽然讓我們同你換，你總得給我我看看貨，就那幾個陶器我們族人可看不上眼，”日納金撇嘴說，“除非你把我們全都打趴下逼着我們照你說的去做。”

“我剛好帶來了，”燕惜妤把身邊放着的背簍拎了過來，先把放最上面的幾個小包裹給拿了出來，“這是曬幹的草藥，你們草原少山，但大承邊地全是山，山中名貴的草藥有很多，你看看這些有沒有你們需要的。”

現在的草藥大緻分為外敷内食，外敷一般是止血和消腫，内食則是祛毒和調理，這點大承的郎中祖上傳承更全面些，夷狄人不怎麼懂，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治療方法。

但夷狄人在和大承打了數十年的戰争，那些被俘虜的降兵曾得到過大承郎中的救治，有了對比之後，他們自然對大承的醫術更信服，所以就算沒有大承的郎中，他們也想要大承的各種能治病的藥材。

所以燕惜妤首先把曬好的草藥拿了出來，這些草藥都是經過佟瑰方倆姐弟細心挑選和曬幹的，包着草藥的布一打開，陣陣藥香撲鼻而來。

“這些藥好啊，”達格其下意識道，“這些都給我吧。”

照圖他們看看他，又看看燕惜妤。

燕惜妤笑着說：“本來就是帶來給我苗月阿姨的。”

苗月驚訝：“給我的？”

“嗯，特地帶來給阿姨的，”燕惜妤邊說，又邊從背簍裡拿出了果了罐，“還有這些是果子……”

“什麼果子放這裡？”達格其接過去，捏碎了封口的泥巴，一道酸甜的味道頓時從罐子裡飄了出來，讓人口水直流。

“這酸酸甜甜的味道，”達格其咽了下口水，然後把手中的罐子遞給苗月，“苗月你吃。”

苗月笑着拿來一個大碗，把罐子裡的果肉連同果汁一起倒了進去：“你們嘗嘗惜妤帶來的桃子果肉。”

“這還能吃？放罐裡帶來早壞了吧？”日納金邊問邊用尖刀子去戳了塊果肉放進嘴裡，“……咦！”

他“咦”了一聲，又伸手去戳了一塊果肉。

卓娜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果肉好吃，如果不好吃，他早就嚷嚷起來了。

“好你個日納金，” 卓娜邊說也用小尖刀戳了果肉吃，才剛嚼了兩下，那酸酸甜甜的味道頓時讓她一雙眼睛都眯了起來，“和焙餅還有幹饽饽一起吃，一定好吃。”

她說着，還要戳一塊果子遞給旁邊的裡提爾。

裡提爾擺擺手：“光聞這味道我就直咽口水，大承不是有句話叫‘望梅止渴’，我現在不渴。”

照圖也吃了兩塊果肉，然後點頭：“我們草原沒有果樹，想吃就得和大承的商隊換，但放幾天就壞了，你這果子罐能放多久？”

“放在陰涼的地方，放二十天是可以的，寒冷天能放更久，”燕惜妤說，“這果子罐在大承很多地方都有，但邊地這邊少，因為家家戶戶都種有果樹，不稀罕這一口，但你們這邊沒果樹，你們要是喜歡，我還能給你們做果子醬，直接塗有幹餅上吃，也很香。”

“那以後我們夏冬轉場就帶這果子罐在路上吃，”卓娜立即說，“我是不想再隻啃那幹巴巴的焙餅和幹饽饽了，你下次記得把果子醬也帶來。”

“哈哈，我就說苗月娘家人厲害吧，你們就是不信，”達格其笑着要去收走矮桌上的草藥。

“慢着，”日納金一把壓住他的手，“我還沒看呢。”

“那你看，”達格其隻好讓他看。

誰知日納金一個猛虎撲食，一下子就把矮桌上的草藥全都兜在了自己懷裡。

“你！”達格其正要撲過去搶，照圖一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不是還剪了你的羊毛嗎，羊毛是做什麼的？”他這句話才是關鍵。

燕惜妤看了看他，外出看着粗犷，但卻是個心思謹密的人。

“羊毛織成了布，别看它薄，你們要知道它是純羊毛織出來的，羊的一身毛能在大雪天裡擠着睡也不怕冷，”燕惜妤這才把放在背簍裡最下面的羊毛料子拿了出來，“這些你們可能不稀罕，但我們那邊的百姓很需要。”

她沒在烏州看見棉花，也不知道大承有沒有種植棉花，就算有，可能也不少，記得棉花剛開始是當作賞玩的花卉種着的。

别說棉花，就是那能榨汁制糖得甜高粱，烏州的百姓都不怎麼種，百姓靠天吃飯，還要交賦稅，當然要種不隻能填飽肚子，還要種能當賦稅交出去的谷子。

燕惜妤把羊毛料子遞給苗月，苗月拿過來仔細看了看，說了句“真好”，就交給了達格其。

達格其才剛拿到手裡，就被卓娜一把搶了過去。

她仔細看了會，又在手裡搓了搓，還放在脖子上也搓了搓，最後交給照圖：“這個我們也要。”

夷狄人日常都是穿的羊皮子，但雪天适合穿，熱天就隻能穿大承那邊換過來的各種布匹。但絲綢太貴且不耐穿，粗布倒是耐穿但在春秋穿卻太薄，三五層不保暖穿着不方便還礙事。這羊毛料子就剛剛好，搭配着粗布一起穿，做事騎馬都方便，而且保暖。

照圖看的也很細心，甚至還對着光線看了看，才點頭：“這個我們也要。”

燕惜妤緩緩露出笑容來：“那現在我們來談談合作的問題吧。”

“這就要談了？”達格其一愣，連忙走到燕惜妤身後邊坐着，“那你們談。”

“你坐她後邊做什麼？”照圖看着他。

“我現在是燕姑娘這邊的人，我不會幫你們的，”達格其說得振振有詞，“叫你們之前懷疑我，我現在不幫你們了。”

“所以你幫她？”日納金瞪着他。

“對啊，”達格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燕姑娘是苗月娘家人，我自然要幫我家裡人！”

“可你是我們的兄弟，”日納金指着他，“你同我們四個一起長大，你難道忘了？”

燕惜妤擡了擡手：“我不用他幫，我也不會叫他為難，隻要你們有誠意同我合作，我們就是互助互惠的關系。”

照圖他們用懷疑的眼光看着燕惜妤：“你說真的？”

燕惜妤笑意盈盈地說：“當然是真的，但你們若敢背着我搞小動作，我不介意把你們當成石頭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