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天氣逐漸變得悶熱，這對于考試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哈利的魔咒學實踐考得很好，但是在變形術考試上他犯了個錯誤——他變出來的鼻煙盒非常精美，但上面還殘留着一根老鼠的胡須。

哈利全心全意地投入考試，盡量忘記自己前額上劇烈的疼痛。自從他上次從禁林裡回來，這種疼痛就一直伴随着他，讓他整夜睡不好覺。他平生第一次開始反複地做着同一個噩夢，夢裡全是那個戴着兜帽、嘴角滴着血的身影。

他好想抱着枕頭去找爸爸或者教父睡，小時候的雷雨天他都是這樣過的，但現在他不能。羅恩和赫敏倒是沒有為此而憂心，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直面哈利在禁林裡看到的場景，也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前額上那道痛起來火燒火燎的傷疤。哈利并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們，這隻能增加朋友們憂心。

最後一門考的是魔法史。哈利匆匆答完了卷子，字迹龍飛鳳舞，但他知道自己把會的題目都寫上去了。當賓斯教授叫他們放下羽毛筆把答題的羊皮紙卷起來時，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哈利的心情終于再次變得明朗，他和羅恩還有赫敏一起走出考場，随着人群來到外面陽光燦爛的場地上。

“比我原先以為的要容易多了。”赫敏說，“小天狼星是對的，我們沒必要去記‘一六七三年的狼人行為準則’。”

赫敏喜歡在考完一科之後重溫一遍考試内容，羅恩總會在她這樣做時偷偷幹嘔。三個人坐在湖邊的樹下懶洋洋地曬着太陽，看到雙胞胎正和他們的朋友李·喬丹一起騷擾同樣躺在溫暖淺水裡曬太陽的巨烏賊。

“終于考完了。”羅恩快活地吐了一口氣，伸展四肢躺在了草地上，“哈利，高興一點嘛，一個星期以後我們才會知道自己考得有多糟呢。”

哈利揉着他的前額，在羅恩身邊躺了下來：“我的傷疤還是有點疼。”

“去找龐弗雷夫人看看吧。”赫敏提議道。

“這并不是生病。”哈利說，“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麼事……很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可能是考試壓力太大了？我昨天夜裡驚醒，想到自己還沒看完變形課的筆記，但是從床上爬起來才意識到那門課我們已經考完了。”

“不是。”哈利說，“和考試沒關系。”

他躺在草地上，看着一隻貓頭鷹撲扇着翅膀掠過蔚藍的天空，往學校的方向飛去，嘴裡銜着一張紙條。這讓哈利想起每次海格找他們喝茶時會寄的便條。海格是絕對不會背叛鄧布利多的。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制服路威的辦法，他決不會……

——哈利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他一躍而起，在羅恩和赫敏的驚呼中一路狂奔下草坡，直奔海格的小屋。很快，羅恩和赫敏就跑到了他身邊，赫敏喘着氣，竭力讓自己跟上兩個男生的速度：“你怎麼了，哈利？——你要上哪兒去？”

“為什麼一個陌生人的口袋裡會恰好有一隻龍蛋？”哈利氣喘籲籲地道，“又有幾個人知道海格最希望的事就是能養一條龍呢？”

“你是說——天啊。”羅恩在他身邊跑着，三個人沖到海格的小屋前，海格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忙着剝豌豆莢。

“你們好啊，”他笑着說，“考試結束了？要一起喝杯茶嗎？”

“好的，謝謝。”羅恩說，哈利打斷了他：

“不了，我們有急事。海格，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還記得你玩牌赢得諾伯的那天晚上嗎？和你一起玩牌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海格說，“他不肯脫掉他的鬥篷。”

他看見三個孩子臉上的驚愕神情，不由得吃驚地揚起了眉毛。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豬頭酒吧裡總是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家夥光顧，有個賣龍的小販也無可厚非。我确實一直沒看到他的臉，他戴着兜帽呢。”

哈利眼前發暈，差點跌坐在地上。

“你當時和他說了什麼，海格？你提到霍格沃茨了嗎？”

“興許吧。”海格皺着眉頭使勁回憶，“他問我是做什麼的，我說我是霍格沃茨的狩獵場看守……于是他問了我照看的是哪些動物，我就和他說了，然後我說我一直想要一條龍……後來……我記不太清了，他一直買酒給我喝……他說他手裡有一顆龍蛋，如果我想要，我們可以玩牌賭一賭，但他必須弄清楚我有沒有能力對付這條龍，他可不希望龍到時候跑出去惹是生非最後查到他頭上……于是我就對他說，我連路威都管得服服帖帖，一條龍又能算得上什麼……”

“他是不是顯得——對路威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