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記憶,她的記憶告訴她的,包括每個人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她的腦海裡都無比清楚,有無數可能的場景,都會在她腦海裡浮現。
很神奇吧,神奇到顧笙懷疑自己的身體,懷疑當年那場實驗對她的身體産生了什麼不良的影響。
慈善晚會很順利的開始了。
期間,她的目光一直在曲忠戈身上。
晚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曲忠戈有了動靜,徑直走進了一個房間。
顧笙沒有松懈,緊跟其後。
期間,她特意撞在曲忠戈身上,偷偷在他身上藏了監聽器。
見他進去後,顧笙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帶上了藍牙,聽着裡面的動靜。
先開口的是曲忠戈:“有什麼事情?還特意讓我來一趟。”
接着是一個陌生而又蒼老的聲音。
“幾年沒見了,近況如何?”
“我們之間好像沒必要交談吧,當年那場實驗,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确實……不過那場實驗,是你先騙了我們。”
“我先騙你們?陸泉盛!你以為那兩個人就沒有背叛你嗎?我的離開隻是我的選擇而已,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要污蔑我,還有,不要再聯系我了!”
“砰——”的一聲,房門被狠狠關上了。
看來已經談完了,一切都在正常進行。
顧笙又偷偷摸摸把監聽器拿了回來。
曲忠戈參加完晚會就先行離開了,顧笙開了倆車跟在其後,護送一路到家後,她才放心離去。
顧笙驅車來到河邊,這裡空曠又安甯,月光撒在河面上,清澈而透明。
夜晚的風有些涼,馬上就要入秋了,夜晚出行的人也漸漸變少。
她把玩着剛從旁邊拽來的野草,無聊過後就扔到一旁。
顧笙拿出手機,她的手機被上面監控着,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會被上面的人知道,包括她的隐私。
或許,當初她就應該帶着商陽離開這裡,過更加自由的生活。
她無聊地點開聯系人,一個備注為“百分之一”的字樣印入她眼簾,她點開與對方的聊天記錄。
上面的文字她閉着眼睛都能背出來。
她們不怎麼聊天,聊天的内容少之又少。
在風聲的叫嚣下,她率先發了一條信息出去:有興趣出來夜走嗎?
顧笙發完之後在心裡默念三個數。
三、二、一。
“叮——”的一聲,回複剛好來。
“沒興趣。”
看到消息的顧笙壞心情一下子雖風飄走了,她的惡趣味一下子就來了,立馬回消息。
“你是真的沒興趣還是怕我?”
許伊:……
許伊:地址。
顧笙随手發了地址過去,然後聯系商陽來取車,自己步行過去。
在目的地待了幾分鐘後,終于看到了許伊的身影。
許伊一身休閑裝站在燈光下,滿臉寫着“不樂意”。
顧笙忽略她的不滿,慢悠悠地走在前方,聽着自己的腳步聲和身後的腳步聲,她的身心漸漸放松了。
散步總是美好的,尤其是兩個人,牽着手,在夜色下慢行,沒有一個人願意走快,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唯一的眷戀時光,兩個人都彼此珍惜。
顧笙這樣想着,步子慢慢變慢,幾秒後就與許伊并肩而行。
雖然沒有碰到對方的肩,但她還是覺得距離已經很近了,近到她都能看清許伊的側臉。
許伊被顧笙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她出聲問道:“你不無聊嗎?”
顧笙很自然地回道:“不無聊啊。”
一點也沒聽懂許伊話裡的意思。
許伊徹底閉上了嘴,她在心裡發誓,下次再來她就是腦子有問題!
怎麼對方一個激将法她就來了呢?許伊實在想不通當時腦子怎麼想的,可能是被車撞了吧,一定是被車撞了才導緻腦子不正常的。
“對了,跟你說件事情,關于曲老的。”
顧笙突然聊到了正事。
這讓許伊一下子覺得對方還是個正經人。
許伊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讓顧笙繼續說下去。
顧笙老實說道:“曲老今天晚上參加了一個慈善晚會,那場晚會是陸家辦的,我偷聽到兩人之間的談話,兩人有矛盾,那場晚會上附近有許多狙擊手,是陸家人安排的,隻不過到曲老離開,那些人都沒有動手。”
“嗯……”許伊記下她的話。
不過一說到這個慈善晚會,她的腦海裡出現了一段模糊的記憶,她下意識地問顧笙:“你也去了嗎?”
這個問題讓顧笙聽的一頭霧水,她疑惑道:“我不去哪裡會知道這麼多呢?”
許伊意識到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尴尬地撩了撩頭發,話題也跑偏着:“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顧笙盯着許伊微紅的臉,話裡帶點别的意思:“是很美。”
許伊輕咳嗽了一下,挽回尴尬的局面,率先對顧笙表示感謝:“謝謝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諾言。”
話音落下,迎來的隻剩兩人的腳步聲以及過路的車鳴聲。
兩人獨處,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許伊還是有些局促,背着的手心已經冒出了汗,她還是有點緊張。
此行馬上以安靜的氛圍結束時,顧笙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邊響起:“其實我做了一個夢……”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夢到曲老去世了,還是在慈善晚會上,醒來我便放心不下,就跟曲老去了。”
這不過是她說的謊話,明明說過那麼多次謊話,在她面前,卻不再那麼勇敢。
可許伊卻信了。
一個人袒露心聲應該得到回應。
在諾言的基礎上,此刻的許伊是相信顧笙的。
哪怕對方身上有一絲盲區她看不太清,但坦露的那片空白,是她應該接受的。
于是許伊開口道:“我不能白白占你一個信息,因此我想告訴你,我也做了一個和你相似的夢,隻不過,夢的最後,我失去的不僅僅是曲老一人。包括曲洛也随我離去,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是……夢中的你……”
許伊堅定地看向顧笙的眼睛,仿佛想從她的眼裡尋找點線索。
更準确的是,許伊想知道那個夢中的人并不是她。
她的突然發言讓顧笙的大腦一片空白,尤其是聽到許伊最後那句“夢中的你”。
許伊在試探她。
許伊也對那個夢産生了真實情感。
一個謊言的背後是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彌補。
說出這個謊言之後,下一個謊言又在哪裡等着她呢?
都不重要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這之前,我沒有任何動手的理由。”
她的回複不僅僅是對許伊的回複,更是對那個滿身濕漉漉的許伊的回複。
“許伊,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比[人識]更加恐怖的東西,而我,連危險都算不上。”
顧笙一字一句道。
她的耐心,全用在了這上面。
此時,刮起了一陣小風,将地上的落葉吹到空中,搖搖欲墜的落葉飄落在湖面上,在平靜的湖面上輕輕一點便留在了上面,成了一葉孤舟。
許伊見她眼裡的堅定,隻是點了點頭。
她總是莫名其妙地信任顧笙,信任這個沒有什麼交際的人。
也許人的心中是一葉孤舟,經曆了長時間的流浪,剛好碰上了上舟的人,從此,孤舟不再是孤舟。
人生就是這麼神奇而又捉摸不透,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碰到怎樣的奇遇,可能是一個叽叽喳喳的人圍着你到處轉,可能是不厭其煩地喊你的名字,又或是總是站在你這邊……
太多奇遇,太多她難以理解的事情。
帶刺的玫瑰她碰了,沒有任何危險性。
許伊輕笑了一聲,轉過頭說道:“你看起來更危險,簡直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顧笙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回她的話,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
“那照樣也是朵好看的玫瑰。”
“你好自戀……”許伊嫌棄地搖了搖頭。
“我不好看嗎?”顧笙疑惑地掏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五官精緻,皮膚還好,身高優勢也在那裡,怎麼就不好看了?
在顧笙疑惑的同時,許伊已經走遠了。
顧笙見距離被拉開後,連忙追上去,默默地跟在許伊的身旁。
此刻,河面上的兩片孤舟慢慢飄在一起,往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