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館。

洛父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店裡的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剩下了收拾碗筷的工作。

“老洛啊。”

洛父聞言轉身一看是從前的街坊鄰居老張來了，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最近都沒見你來，是剛回來？”

老張把手裡的外套挂到椅背上坐了下來，“兒子明年要高考了，就我老婆一個人照看着，我不放心，就想着要不出去了，最近在附近工地幹活兒呢。”

洛父把茶水拿過來也在對面坐下來，聽到這句話問了句：“壓力大吧。”

老張嗐了一聲，搖搖頭答道：“要說壓力啊，還是我兒子壓力最大，我跟他媽都不要求他考多麼好的學校，量力而行就行。”

洛父點點頭沒說話。

老張喝了一口茶，想起了什麼問道：“剛才我來的路上看到桑榆了，我看她進了你們那老房子裡，你們跟新搬來的那家認識？”

洛父有些詫異，他記得女兒是說要和瞿天秋出去逛街的。

老張看他似乎不知道這件事，也有些疑惑道：“那家聽說是從北城搬過來的，上次啊，在門口遇到了他們家大人，是那家孩子的叔叔，父母都在北城也沒過來，對了，那孩子跟桑榆他們應該是一般大，也在實驗中學讀書呢。”

“哦，可能是桑榆跟我說過我給忘了，我再去給你添點茶。”洛父笑笑說了句，然後起身去了廚房。

...........

當初重新修建房子的時候，除了院子以外，平層也改成了複層。原因還是洛桑榆的媽媽喜歡複層，覺得更加安靜些。

二樓的洗手間很大，也是這附近少有的家裡洗手間帶浴缸的。

洛桑榆小時候，媽媽就沒少帶她一起泡澡，母女倆經常頭上用毛巾紮個羊卷面對面坐，舒舒服服泡過澡然後互相給對方搓澡。

回憶至此，陳啟淮也從洗手間出來，看她站在一旁感覺是沉浸在了某種回憶中，臉上挂着淺淺的微笑。

陳啟淮突然問：“你的房間是哪間？”

洛桑榆擡頭看向他，反應了兩秒，然後指了指左邊半開着門的房間。

像是早就猜到一般，陳啟淮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走過去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門大開着，洛桑榆站在兩步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對着門口的書櫃，上面嚴絲合縫地擺滿了書籍，目測得有五六十本也可能更多。她一時間被那些書吸引住，一瞬不瞬地望着。

這時，陳啟淮從裡面探出頭來，“進來啊。”

洛桑榆愣了一下。

男孩子的房間她不是第一次進，元哲家裡就去了不少次。可她不知道陳啟淮要自己進去幹什麼，家裡也沒有大人在，她一個女孩子就這麼跟着進去好像也不大合适。但她實在是想看看書架上都有些什麼書，最終還是慢騰騰地走了進去。

陳啟淮站在衣櫃旁邊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洛桑榆走過去，就見他看看她，再看了看牆面，然後略帶調侃道：“你這個子是從初中就停止生長了啊。”

洛桑榆這才看到牆面上的字迹，時間一久，那些字迹不仔細看的話都發現不了了。

那是媽媽用鉛筆記錄了她從5歲開始的身高，每長高一些，都用鉛筆劃一條線，然後在旁邊寫上她的小名還有日期。

時間停止在了三年前。

洛桑榆有些呆呆地望着牆面，她仿佛能看見媽媽誇她長高時候溫柔一笑的樣子。

陳啟淮輕輕将她拉到牆前，看着她說：“站好了，看看你長高沒。”

洛桑榆有些不自在，想退到一邊，但被陳啟淮輕輕一使力又給拽了回去。洛桑榆擡頭剛要拒絕，不料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用手按住她的頭頂，然後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支筆。

洛桑榆擡頭時，陳啟淮也低頭看向她。

面對洛桑榆清澈透明的目光，陳啟淮竟覺得有些難以招架，迅速擡眸，用筆在之間旁邊寫了個日期，然後退開 。

“咳，還行，比之前高了那麼兩厘米。”

洛桑榆扭頭看向暗白的牆面上寫着的一串數字，清晰地有些突兀。她不禁嘟囔道：“怎麼才兩厘米。”

陳啟淮聽到她說的這句話，把手放到她的頭頂搓了搓，“身高夠了，你該長長肉了，瘦得跟竹竿似的。”

洛桑榆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要你管。”說完，就要離開。

走到門口，沒忍住還是往身後的書櫃看了一眼。

“等等。”陳啟淮叫住她。

洛桑榆看他走到書櫃前，毫不遲疑地從第二排中間的位置抽出兩本書，然後踱步過來把書伸到了她面前：“我看你一直盯着這兩本，喜歡天文類的？”

洛桑榆遲疑了一下回答：“還好，天文類的看得比較少。”

主要是因為書店裡類似的太少了，她也就看過兩三本，陳啟淮書架上幾乎都是關于天文類的書籍，不免就多看了兩眼。

“你想看就拿去，這些我都看過了。”

洛桑榆沒有馬上接過，而是擡頭看了他一眼。

“不想看啊，那算了。”說着，陳啟淮就要把手收回去。

“别，我...”洛桑榆立馬抓住了書，“沒說不看。”就是說話的聲音有點小。

陳啟淮臉上露出得逞的笑，他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