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關注着的林志嘉重重唉了一聲，跑過來錘了一下陳啟淮的胸口，“兄弟，這麼狠心小心遭報應啊。”

*

面館裡，已經連續幾天晚上都是滿桌了。

做完最後一份面後，洛父才從廚房出來，到前台喝了一口水。

客人中的一個中年男人，單獨坐一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後對着洛父的背影問：“老洛，你們家小九去哪兒了。”

洛父放下茶杯回道：“送餐去了，應該快回來了。”

男人悶了一口酒，打了個嗝，語氣帶着些嘲笑，“我說老洛啊，你就打算讓你女兒一直在面館打雜？我可聽說了你們欠的債還的差不多了，怎麼還不讓小九上學去？”

洛父本來笑着的臉僵住，笑意随着男人的話漸漸消失。

常來店裡吃面的其他人都往男人那邊看過去，其中有人看不慣出聲道：“老楊，老實喝你的酒，要你多嘴呢。”

“我哪裡說錯了？”老楊豎起眉毛，更加激動道：“我們都是看着小九長大的，那以前學習多好啊，你自己不覺得可惜，我還可惜呢！你不能因為自己有病，就...”

“老楊！行了，還沒完了！”剛剛出聲阻止的人騰地一聲站起來吼了一句。

老楊今天酒喝得有點多，被這麼一吼，清醒了一些，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過分了，悻悻閉了嘴。

面館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洛桑榆回來後，敏銳地感覺面館的氣氛有些低沉，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疑惑地往廚房走去。

“小九啊，你來。”有人朝她招手。

洛桑榆走過去問：“叔，怎麼了？”

那人看了一眼老楊的位置，低聲說道：“老楊剛才跟你爸說了一些話，一會兒你進去的時候看看他狀态怎麼樣。”

洛桑榆的心立刻提了起來，連忙走進廚房。

廚房裡，洛父站在洗手池前，低着頭一動不動的。洛桑榆深吸了一口氣，鎮定道：“爸，今天晚飯吃什麼？”

洛父有了動靜，轉過身看她站在門口，扯出一抹笑說：“爸給你炒兩個菜犒勞犒勞你，這兩天人多辛苦我們小九了。”

洛桑榆走到洛父身邊，挽住他的手臂說：“爸，我一點也不辛苦。這兩天還沒有五一的時候人多呢。”

洛父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好像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看她。一晃已經16了，眉眼長開了，一雙眼睛像極了她媽媽，還有笑起來的時候的神情。

洛父心裡酸澀不已，很是揪心。

她的女兒那麼喜歡讀書，一定很羨慕瞿天秋他們吧。

是的，他的女兒很優秀，不僅老師這麼誇她，同學們也都喜歡她。他不應該再抓着女兒承擔家裡的重擔，作為父親，應該給她的未來鋪路，而不是牽絆住她。

洛桑榆看着洛父的神情，臉上浮現一抹擔憂之色，憋着的話脫口而出：“爸，我真的沒事，你不要管别人說什麼，咱們父女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洛父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洗洗手，幫爸把菜摘一下。”

是夜，洛桑榆曲着腿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了膝蓋上。

面前的筆記本打開了空白的一頁。一般沒有書讀的時候，她都會以寫日記來代替，她已經有一周左右沒有寫東西了。

但是，今晚她遲遲落不了筆。

洛桑榆有些心煩意亂地把頭深深埋了下去，左右晃了晃腦袋。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劉海變得淩亂。

她把桌上的手機拿過來，點開朋友圈右上角，快速編輯了一下，然後點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