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榆過了會兒才出來，坐到瞿天秋對面，習慣性地拿起桌上的陳醋給自己的碗裡灑了些，又給瞿天秋的那碗也灑上。

“你猜，今天發生什麼事兒了？”瞿天秋問。

洛桑榆把嘴裡的面咽下去問：“什麼事兒？”

瞿天秋放下筷子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來，然後憋着笑說：“那個新來的帥哥好巧不巧跟蔣胥坐同桌，因為靠窗的位置差點兒打起來，後來他們班主任進來教訓蔣胥讓他不要欺負新同學，蔣胥看他不順眼，在過道上坐了一天，哈哈哈哈。”

洛桑榆也笑了出來，單純問了句：“因為座位還能打起來呢？”

“别人不一定，蔣胥那是肯定的，他就愛坐窗戶邊兒上，你要不讓他坐窗邊，他能一直墨迹死你。”

洛桑榆扒着面問：“轉校生，叫什麼名字啊？”

瞿天秋還在笑，聞言想了想說：“好像是叫陳啟淮。”

洛桑榆慢悠悠地點了兩下頭。

提到陳啟淮，瞿天秋回想着說：“不過你還别說，他是真的帥，比蔣胥還帥。蔣胥是那種痞痞的帥，陳啟淮是慵懶加痞帥，你懂那種感覺不。”

洛桑榆很誠實地搖頭。

瞿天秋擺手，“不懂也沒關系，反正就是帥就對了。”

“聊什麼呢，面都不吃，該坨了。”洛父不知什麼時候從廚房出來，看她們沒吃幾口光顧着聊天。

“跟小九說今天學校裡的事兒呢。”瞿天秋答道。

洛父手上一頓，看了一眼吃面的洛桑榆，收回目光繼續忙手裡的活。

關店後，洛桑榆洗了澡，換上短袖短褲，短袖穿久了領口松垮着，索性就被她當睡衣穿了。

她的房間布置得很簡單，是主卧改出來的一間。進門右手邊靠牆放着一張單人床，斜上方有兩扇窗戶，上面放了兩盆仙人掌，有一盆還開了花。窗戶正下方放着一張小桌子，書按大小整齊擺放在桌上，桌面上放着一個綠色麋皮的筆記本。

洛桑榆踱步過去，打開桌上的台燈，坐下來翻開本子。這是她的寶貝之一。

她很喜歡看書，不論類型和題材，隻要是感興趣的她都會借來讀。這個本子記着她在書上看到的好言好句還有她的讀後感，每次寫到讀後感就停不下來，動辄就能寫滿兩張。

筆記本的扉頁下面寫着一個桑字，左上角用回形針夾着一張照片。洛桑榆翻開空白的一頁，拿起筆開始寫剛看完的《哥德巴赫猜想》（注①）的讀後感。這本書屬于紀實文學，講述的是數學家陳景潤的童年、求學生涯，以及被華羅庚賞識，進入中國科學院數學研究所的過程。還描述了在□□中他遭遇的困難和生活的艱苦。

這一本，她讀了兩遍才開始寫讀後感。主要是舍不得還回去，于是又看了一遍。

剛寫到一半，房門被敲了兩下，洛父開門走進來。

洛桑榆停下筆，轉過身，“爸。”

洛父手上端了杯熱牛奶，看了眼桌上的筆記本，把牛奶放到旁邊。

“這次是寫哪本書的讀後感呢？”洛父問。

“哥德巴赫猜想。”洛桑榆回答。

洛父哦了一聲坐到床邊，嘴角挂着一絲笑容，但眉心緊繃看着像是有什麼心事。

洛桑榆看着洛父說道：“爸，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洛父低頭沉吟半晌，開口道：“一轉眼你都16歲了，時間過得真快。”頓了一下，擡頭看向她繼續說道：“面館的生意也比去年好多了，這忙起來的時候腳不沾地的，閑的時候也不少，也算是把最苦的日子過過去了。你張叔的兒子小林，開學高三了，這幾天我看他頭發都白了點，估計是緊張他兒子明年高考的事兒，畢竟他們家就這麼一個孩子，學習也還不錯。”

聽到這兒，洛桑榆忍不住喚了聲：“爸。”

洛父深深看了她一眼問道：“小九啊，你恨爸爸嗎？”

“爸，你說什麼呢？”洛桑榆一下子緊張起來，有些坐不住了。洛父知道她在緊張什麼，按住她的肩讓她坐下，“爸沒事，可能是今天有點累了，寫完了就快早點睡吧，别熬到太晚。”洛父慢慢起身，走出房間。

洛桑榆望了好一會兒桌上的熱牛奶，心裡放心不下，走到洛父房門口，把耳朵貼上去聽裡面的聲音，靜悄悄的。

剛要在旁邊的沙發坐下來，就聽到裡面洛父說：“小九，回房間睡。”

洛桑榆動作一頓，看了一眼房門，垂着頭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