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沈韫一怔,發現自己嗓子沙啞得快說不出話來了,看一眼對方,二人心知肚明,他幽怨瞥開視線,撐着床榻坐起身,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去何處了?”
“打點通關事宜。”
“手中有文牒?”
“成楓安排的商隊有通關文牒,那支商隊在長陽與文台兩地做了七八年的生意,關口都有登記在冊,不容易被懷疑,我們此次就跟随那支商隊一道出城。”蕭稹起身取下對方挂在屏風上的外袍,又送至對方手中。
沈韫接過衣袍,卻始終垂目思忖。
“沈君容,你若想借機與商隊一道前往文台,我現在就會将你捆起來送至南安。”
文台屬邺州境内。
蕭稹的話也不像玩笑話。
沈韫擡頭看他,手中捏着外袍衣領,笑了笑:“殿下說笑,我哪敢。”
蕭稹可不覺得對方有什麼事情是不敢做的。
見對方開始穿衣袍而非與自己鬥嘴,蕭稹面色終于松下去幾分,道:“你的侍從已經來了,現在在主殿等你。”
沈韫指尖一頓,系衣帶的手滞住,擡頭看他。
“他不知道你我共枕一席。”看出對方面上的意思,蕭稹淡然道。
沈韫輕挑眉眼:“我沒有要問這個。”
蕭稹疑惑:“那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沈韫視線定在對方腰間,流轉片刻後又看向對方帶着疑惑的眼眸,“殿下是不是将我的衣帶拿去了,你沒發現,顔色不一樣嗎?”
蕭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玄色騎服竟束了一條竊藍衣帶,而對方手上拿着的卻是玄色衣帶。
這麼明顯的東西,他是瞎到什麼地步才能拿錯,且一直沒有發現,蕭稹腹诽,再擡頭就見對方好似玩味地看着自己。
“失誤。”蕭稹說着就開始解身上的衣帶,伸手與對方換過來。
沈韫倒是不在乎這點,到底瀛澈也是自己人,況且日後都是一同行動,又哪能瞞得下去,加上經過昨夜,也沒必要瞞了。
待梳洗後沈韫将長發束起,用的依舊是昨日那根發帶,臨了想到了什麼,問對方:“淩栖山的事情如何了?”
“還沒消息。”
沈韫明白,這指的是淩栖山衆人還不知他們已經葬身湖底的消息,看來皇帝還是有所顧慮,疑心他二人是詐死。
“我父親那邊……”
“已派人同你父親傳信了。”蕭稹道。
沈韫疑惑:“你寫的信?”
“是。”
沈韫有些意外。
蕭稹卻是笑了笑:“隻許你臨摹我的字迹,卻不許我範水模山?”
沈韫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這可不是一個好詞。”
“本來也不是一個好的行為。”蕭稹順杆接話。
“殿下這是在譏諷我的意思?”
“不敢。”蕭稹笑了笑,替對方理正發帶與肩上發絲,“好了,主殿裡有吃食,昨夜你就沒吃,待會兒墊墊肚子就該出發了,得趕在未時前離開。”
沈韫跟着對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追問:“殿下是如何與我父親說的,用我的口吻?”
“隻說你無事,要他别擔心,旁的沒說。”
沈韫颔首,又問:“有什麼吃食?”
“沈少傅想吃什麼?”
“酥酪。”沈韫故意道。
被将了一軍,沒想到沈韫會記仇,蕭稹一怔,笑道:“入秋莫要貪涼。”
“再不貪涼也墜了湖,屍體都還沒撈上來,這點又怕得了什麼。”
蕭稹發現對方的嗓子好像慢慢恢複了,不似剛睡醒時那般沙啞,話也越來越多,倒有幾分舊時在茶館論道的感覺,他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