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疑惑地看着對方,總覺得對方今日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說了這麼多話,問了這麼多問題,可對方卻一個答案都不給,隻一味地反問自己,像是在試探什麼。
“殿下是在同我說笑嗎?”沈韫抿唇勉強維持面上的笑,“若非如此,難不成昭告天下?”
蕭稹沒答。
沈韫也沒再問了,隻是重新轉過身去,雙腿與對方的雙腿交纏在一處,坐在對方兩腿之間的地方。
他目光看向前方,卻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什麼,隻是放空思緒,回神後又開始思忖太子去學宮究竟是為了做什麼。帶着幾分以己度人的心思,他忽而想到了當初在學宮發現的謄抄本,可還沒來得及細想自己可曾在學宮遺落什麼東西,就聽身後之人開口。
“我見到那婢子了,她卻沒看到我。”
這話說得平靜,可不知為何,沈韫卻有種對方在安他心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隻起了片刻就被重新壓了下去。
沈韫回頭看對方,雖然什麼都沒說,可神情中卻是要對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你隻管拿住他的把柄就好了,他是儲君,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事關重大,對你來說卻未必,況且沈少傅也不是會怕這種事情的人,不是嗎?”蕭稹話中帶了幾分意味不明,隻看着對方微顫的眼睫,“隻不過他到底是儲君,也确實腦子有病,别将人逼急了,屆時他可不會管你手中有什麼把柄,魚死網破對他來說不是沒有可能。皇帝此行帶了皇後與賢妃,足以見他如今更傾向七皇子,太子與七皇子鬥都來不及,沒那閑工夫去理旁人的事情,非要說的話,大抵是九皇子成日念叨着你,叫他想忘了你都難。”
對方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重了幾分,好似故意說給他聽一般,但沈韫隻是佯裝疑惑地挑了挑眉,問道:“殿下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不去秋獵?”
蕭稹沉默着看對方,片刻後卻隻是垂目看向對方脖頸,白皙細嫩,實際上養得很好,不論骨子裡還是皮肉,非要說的話,也就那點旖旎痕迹顯得與面前這人有幾分格格不入,旁的都是沒有變過的。
“又盯着我看做什麼。”沈韫打斷對方的思緒,還未來得及說後話就被對方掐着脖頸吻了上去。
蕭稹這個吻有些蠻橫,好似要将他拆吃入腹,分開時甚至被對方咬破了唇瓣,二人皆可嘗到那點血腥。
沈韫嘴邊還帶着一縷銀絲,見狀笑道:“糟了,這下真的說不清了。”
蕭稹看着對方幸災樂禍的樣子,顯然早就習慣了對方這般作為,臨了隻是擡手用指腹替對方抹去嘴角那點血迹與津液,抿唇道:“沈君容,你該祈禱,明日皇帝不會拿此事大做文章。”
沈韫明知故問,揶揄道:“殿下指的是趁機為你指婚嗎?想來世子殿下确實到了适婚年紀,房中婢子也不是不行,畢竟在皇帝眼中,越是沒有勢力的,越好掌控。”
蕭稹沒答,隻是仔細瞧着對方,眼眸中多了幾分情意,繼而笑道:“沈少傅今日話這般多,還開起玩笑來,莫不是食髓知味了?”
沈韫一怔,他倒是沒反應過來自己話又多了,隻覺得對方這副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神情令人有幾分不滿,此刻對方一提,他又覺得今日的蕭稹很少生氣,以往他随便扯幾句,就能惹得對方不高興。
可他沒有細想,也沒有機會細想,因為蕭稹很快就起身出了湯池,連帶着将他也打橫抱出了湯池。
此處隻有一身新衣,但好在周圍無人,湯池也是在他所居的院子内,因此蕭稹隻将外袍蓋在他身上,自己則是裸着将人抱到了裡屋。
待到沈韫坐在裡屋榻上,瞧見的就是那人隔着屏風在穿新衣。屋裡的衣裳都是内侍事先備好的,也有一些是瀛澈帶來的,他摸不準對方穿的究竟是哪身衣裳,但他确定倘若對方穿自己的外袍,是會小一些的。
不多時,蕭稹已将衣裳換好,繞過屏風行至榻上人跟前。
沈韫見對方穿着的正是自己的外袍,衣袖短了一節,下擺也短一節,但好在并不影響整體的樣子,況且也就是穿着回到對方的寝殿,倒也無傷大雅。
沈韫打量對方,自己身上還披着外袍,卻沒有将系帶系上,隻虛掩着,就那麼仰頭看着對方。
蕭稹看了好一會兒,好似出神,才說:“我先走了。”
“嗯。”
沈韫不挽留,可目光也始終未從對方身上移開,反倒比先前還要多上幾分情意,隻可惜蕭稹摸不清他這情意是算計多一點,還是旁的多一點。
蕭稹最終還是上前俯身輕吻了對方的唇,又垂目看了一眼,見對方也在看他,隻看着他。
待蕭稹走後,沈韫嘴角還帶着幾分弧度,低頭看一眼大腿内側被磨紅的皮膚,又擡手看手腕上的吻痕,嘴角的笑慢慢落下來。
他披着外袍行至桌案前,寫了一封信在晚間交給了瀛澈,由其飛鴿至長陽,而信中所問的,便是今年秋獵将在何處舉行,圈了哪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