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除了附和還能做什麼,隻一同俯身作揖:“聽憑陛下聖裁。”
在這之後文康帝又同沈韫說了一些近些時日的所見所聞,到底離不開他上昭陽寺與九皇子一道辦法會一事,字裡行間倒是細緻,不落半點嚴詞,可誰又會聽不出來,他那是想要先行觀察,秋後算賬的意思。
若沈氏再這般不知輕重界線,與皇子世子深交往來,屆時怕是會連累整個沈氏,将其好容易得來的吏部官職重新收回。
沈韫聽完沒說别的,隻是一句“臣自當謹言慎行”,就被對方連同在場其他人一道遣了下去,隻留下蕭稹單獨談話。
沈韫走時從蕭稹身邊經過,二人對視一眼,卻都不見對方眼中的意圖,好似真的隻是随意看上一眼,确認對方此前一直在看着自己一般,繼而遠去。
殿外,沈韫并沒有直接走,而是站在一旁低頭看腳邊,也不知是在看衣擺還是怎麼的,總之在外人眼中瞧着漫不經心。
“沈……君容。”
沈韫擡頭,就見原先走在最末的林錦楓也出了殿門,隻是對方喊完他的名字後就不說話了,隻是看着他,好像在透過他看着什麼其他東西似的,半晌不見回神。
見狀,沈韫面上難得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即便隻是轉瞬而過,問道:“林将軍可是有什麼事要說?”
林錦楓還是沒有回神,一直到沈韫終于側首不再讓對方看時,那人才終于回神,支支吾吾幾句後才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字句:“沈……沈少傅,與你叔父長得有些像,方才竟有些恍惚了。”
沈韫像是覺得這話神奇,再次轉頭看向他,面上多了幾分故意而為的詫異:“林将軍這是說的哪裡話,聽說過外甥像舅的,卻還是頭一次聽到侄兒像叔的,林将軍這怕不是恍惚。”
而是眼睛有點問題,腦子也不清醒。
林錦楓聽完好似也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夜裡夢中遇見也就罷了,怎的青天白日還在别人面前發瘋,低頭自嘲一笑,再擡頭之時眼底已然恢複清明,道:“柏元前些日子還說,什麼時候待你有空,要請你一道去馬場練馬……”
“林将軍。”沈韫打斷對方的話,“恕君容近日身子有恙,實在不宜在馬上颠簸,柏元的盛情,隻能下次再允了。”
林錦楓聞言也隻是苦笑一聲,試圖掩住面上那點窘迫,而好在此刻有人前來,不至于真将二人困在那種尴尬境地中。
“沈君容。”
蕭稹不知何時也出來了,此刻已然走到了他身旁,見狀朝林錦楓颔首一瞬,繼而又對沈韫道:“一道走?”
沈韫擡眼一看,竟是莫名放松了一些,抿唇道:“好。”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邊才說一句“好”,很快又有人彎着腰來到了他面前,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竟這麼多人上趕着跑到他面前來惹人煩。
來的是一位侍從,衣着比世家中的侍從要華貴許多,面料瞧着也是侍從中最好的。
“沈少傅,太子殿下聽聞您來了崇安殿,特派小的來請您到東宮一聚,說是六年未見,心中思之念之,亦感念少傅舊時的教誨。”
侍從這話說得生硬,可話中詞句卻又頗為露骨,很難不令在場的兩個人多想,一時之間,包括沈韫在内,三人面上的神情都頗為詭異。
沈韫沒有去看另外兩人的神情,隻是靜默片刻,道:“勞煩同太子殿下說一聲,我稍後就到,隻是在此之前需去一趟文華殿,那兒有殿下的一些舊書,本該六年前就拿去的,隻是當時事發突然,到後來就忘了這麼一回事。正巧今日進宮,我此去也好一并帶給他。”
那侍從面上半信半疑,道:“那小的便等少傅拿到之後一道回去。”
他聽了這話倒也不意外,反倒是看向蕭稹,問:“久不進宮,世子殿下可願替我指個路?”
照理說指路這種事情怎麼也不可能輪到堂堂世子去做,況且說到底世子也是許久不進宮了,如何能指路?可那侍從見世子本人都點了頭,也不好多說什麼,三人便在林錦楓滿目的疑惑中離開了崇安殿。
文華殿乃太子讀書的地方,沈韫此前也曾在此小住過一段時日,大多時候是被太子留下,他其實不太睡得慣此處的床榻,太硬了。
見門外有宮女候着,沈韫也不說什麼,隻是轉身朝太子侍從道:“你在此處候着,我進去拿了書卷就出來。”
言罷,不等侍從說出想要跟着進去的話,就見沈韫頭也不回地直接推門進了文華殿,此處的宮女侍從都認得他,尤其還是跟着太子侍從一道來的,因此見狀也沒有将人攔下。而一道入殿的,還有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的蕭稹。
蕭稹是南安王世子,又頗受長公主疼愛,宮女們自然也不敢攔,是以哪怕此處乃太子讀書的文華殿,也沒人敢在太子發話前将人攔住不讓進。
文華殿内無侍從,此處除了宮女例行打掃之外,平常不怎麼有人來,是以當二人忽的倚在桌案上吻起來的時候,也沒人能瞧得見。
蕭稹是被對方撲倒在桌案上的,雖然動作不重,他也在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就用手掌撐住了桌案,但還是不免發出了一點輕微的動靜,桌案上的毛筆掉到了地上。
不确定這般動靜外頭是否能聽見,蕭稹雖覺得事發突然,卻也還是強撐着将對方推開了些距離,捂住對方的嘴:“小聲些。”
蕭稹的第一句話透露出來的好像根本不在乎對方的意圖一般,隻是怕被殿外的人發現,捂着對方的嘴,感受到對方呼在自己掌心的熱氣。
沈韫此刻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他一隻手還撐在桌案上,這才讓自己勉強維持着半倚的姿勢,看着對方好似清醒卻隐約帶着些不滿的雙眸,靜默片刻後才問:“你想做什麼?”
沈韫也怔了一瞬,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一般,但很快那種疑惑又變成了最初的清醒和堅定。
“世子殿下,看在往日同窗的情分上,幫我個忙。”
沈韫雙唇張合的同時也在蕭稹掌心摩挲,帶着一股溫熱犯癢的意味,反倒是與二人此刻的姿勢合得很。
蕭稹喉結滾動一瞬,垂眼又擡,聲音低下去幾分:“什麼忙?”
沈韫在對方掌心輕吻一瞬,眼中帶着幾分笑意:“像此前在鹿鳴宴上那樣,往我脖頸上留個印。”
蕭稹:……
“若是可以的話,最好輕一……”
沈韫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被人一把摟住腰翻了個身,脊背後靠着的東西又硬又涼,他與那人在頃刻間調轉了位置。
沈韫被對方摁倒在桌案上,繼而被對方埋在頸側的動作弄得仰起了頭,齒關落下的那刻他沒忍住悶哼一聲,很快被對方捂着嘴堵住那點輕喘。
蕭稹隻是輕輕一咬,甚至還沒有留下印子,對方就已然在刹那間哼了出來,這令他眉間鎖得愈發緊,似乎帶着幾分怒氣,可話卻并不兇惡,反倒有幾分安撫的意味:“若是不想被外面的人發現,最好不要叫出來。”
沈韫沒想到對方上一秒還在愣神,下一秒就直接咬了下來,甚至還那麼用力地捂住他的嘴,當即後悔做了這個決定,隻怒視對方,想要一把推開卻發現怎麼都使不上勁。
蕭稹神色陰沉,雙腿岔開跪在其身體兩側,幾乎将對方整個人都壓在了自己身下,看了一會兒那人的眼睛才輕聲開口:“既然這般不樂意,又何必動了用我來牽制太子的心,沈君容,你怎麼總是這般說一出是一出。”
沈韫被捂住嘴,能看見的隻有那一雙因這話逐漸放大瞳孔的雙眸,大抵沒想到蕭稹不僅看出了他的意圖,還這麼快就戳穿他的用意,故而來不及掩飾心裡的真實想法。
片刻後,蕭稹松手,沈韫猛地喘息一瞬,見對方就要起身,當即一把摟住對方脖頸,将其一把重新攬回了自己身前,伸出舌頭一把探進吮吸奪取那點潤澤。
蕭稹嘴角揚起一點幅度,很快又沉溺在那點溫香軟玉間。沒過多久,他在沈韫頸側留下一個咬痕,大抵是出于報複,他此次咬得比先前還要重,生生将對方頸側的皮膚都咬得滲血了,臨了還将那點血漬用舌尖舔舐幹淨,激得對方渾身一顫,險些引起大難。
沈韫起身時大抵罵了一句什麼,蕭稹沒聽清,隻是替對方将衣領擺正,痕迹正好卡在衣領邊,細看的話不難發現那個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