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所指,燈火被刺痛般,他手指不免攥緊。
察覺他的異樣,柳詩靈目光上移,他的面上倒是平靜,看不出波瀾。
柳詩靈緩口氣,她挪開眼,“你别緊張。”
下句為說出口的安慰是:我又不是變态。
柳詩靈頗有怨念:“便是端着一雙手,到處掃來掃去,多沒勁。”
燈火:“你還記得嗎,先前在二樓驸馬屋子,你不肯拿那團衣服,就來找我幫忙。”
她抿嘴,變成嗔怪的語調,“你不幫忙拿便罷了,現在還拿這事說,說的我有多嬌貴一樣。”
燈火望着她,眸中淡淡笑意。
柳詩靈:“好吧,你繼續說。”
“同樣是泥灰,你對待的方式全然不同,除非你藏了東西。”
柳詩靈聞言,脊背不免挺直些,她的目光落向竈台。
燈火所說的,就是她在廚房與他第一次會面的場景,當時她幾乎伏在地上,手指上沾灰。
她道:“我在裡面搜出了紙條,手指弄髒也很正常。”
燈火:“嗯,也有道理。”
柳詩靈吐氣,“可你還是去翻了鍋底灰。”
燈火點頭,“本來我看到你手裡的紙條,就沒想再查了。”
柳詩靈問:“那你為什麼還去翻了?”
燈火沉聲,“我想你遊戲打得那麼厲害,說不定這裡還有後手。”
柳詩靈:“……”
燈火道:“你的直覺很準,在不知道毒藥的情況下,先去藏起糕點。”
柳詩靈感到挫敗:“你早就找到了這條線索?”
“在二樓拒絕了你,而後我便在廚房找到了這個。”
燈火又道:“這糕點藏得真夠深的……你恨不得把它塞進煙囪口。”
柳詩靈笑笑,不知該接些什麼話。
過了片刻,她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所以,你是把它從最裡面掏出來,又把它塞回去了?”
“……”燈火沉默下,面對柳詩靈一雙澄澈的眸子,他不得不低聲承認,“嗯。”
柳詩靈想到自己為了藏糕點,俯身在地面上,手中用燒火棍努力将糕點往裡怼……
由己及人,往犄角旮旯藏東西的感受可并不好。
通過對人特點觀察,缜密推理後獲得證據,這種操作符合遊戲大佬的行事規則。
但是燈火身姿修長,高出她一頭。柳詩靈一想到燈火撅着腰趴在地上,努力鼓搗糕點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見她似笑非笑,燈火神色微妙。
……
她企圖打打感情牌,“你還記得我們曾經如何在一起嗎?師傅管得很嚴,所以每次我都與妹妹互換身份,然後偷偷跑出去與你見面。”
燈火低聲:“嗯。”
不知為何,柳詩靈知道他沒有相信。
柳詩靈繼續:“其實是我,與秋孀互換身份,讓她不要吃下糕點。毒藥是我下的,這一切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燈火猶豫,輕輕點頭,“你提前知道糕點中會有毒藥?”
柳詩靈不知如何回答,這條确實解釋不通。
燈火又問:“我問你,誰需要将糕點藏起來,怕被人發現?”
未等她回答,燈火繼續說:“想僞裝成公主的秋孀動機更大。”
燈火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那道視線如同日光般刺眼。
“你的手臂上,有一顆痣。”
左手手臂上的痣,這是雙生姐妹之間最明顯的體貌差異。且依據驸馬先前的行為,驸馬對此知情。
姐妹兩個曾經約定共享身份,公主外出求藥,妹妹裝成公主的模樣,所以兩個人盡可能地縮小外在差異。
這點被燈火指出,并不奇怪。
燈火:“你藏起草灰毒的信息,一來為了迷惑自己的身份。二來,還可以迷惑幫兇的身份,誘導人懷疑到師傅與你是一組。”
柳詩靈:“嗯……第一條确實有考慮。”
但是第二條嘛,也不是不可以。
柳詩靈得出結論:“其實幫兇也未必是固定的誰。我是誰不重要,幫兇把我當成誰,這點才重要。”
燈火點頭,對此表示認同。
柳詩靈:“先前我的記憶呈現空白,而後恢複的盡數是秋姳的記憶。”
燈火:“既然有記憶共享術法,那麼一定會有記憶對換術法。術法秘籍是大家看不懂的文字,那麼其實際術法效果則并不絕對。”
柳詩靈略作沉默,“說起來,身份還是模棱兩可。”
她想了想,忽然怅然道:“你說,一個人的性格是由什麼決定?”
燈火思考,似乎明白什麼,“大多由經曆影響。”
柳詩靈:“我有些疑惑,我與她是雙生,生下來是一個模子複刻,若後天經曆,或者說記憶一緻……我們算不算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