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捂嘴綁走。剩下兩人看向跟鹌鹑一樣的姜津。
姜津縮縮脖子,立馬窩窩囊囊地跟戚思鳴劃分界限:“我比他聽話,自己會走,你們别動手……”
戚思鳴氣不打一處來,“我靠你大爺的,姜津——”然後又被捂住了嘴。
他們被帶到附近的一間ktv的包廂,一進去就看見今晚剛見過的羅禹翹個二郎腿在唱歌,唱的年代情歌像鬼哭狼嚎,偏偏他自己感覺不到,顧影自憐。
配上他的大背頭和胳膊上的紋身,真是别有一番風味。
“嘿,又見面了。”好不容易一曲唱畢,羅禹示意保镖們把他們倆放開,“說說吧,你們在這附近轉悠老半天了,打的什麼鬼主意呢?”
姜津讷讷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條街哪家店門口不安個監控?”羅禹盯了姜津半晌,突然咧嘴笑了,“你還不放棄啊?就那麼喜歡魏黎,非得打聽他的行蹤?”
姜津一愣,回過神來連忙反駁:“我沒有,我不是喜歡他……”
“得了吧,你跟得那麼緊不是喜歡到喪心病狂是什麼?”他轉頭朝戚思鳴點點頭,“這是你好兄弟吧,能跟你一起蹲守也是情深義重了。”
戚思鳴剛想說點什麼,突然姜津在桌子底下錘了他一拳,他便老實閉嘴不說話了。
行吧,被羅禹誤會也比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強。
“其實我請你們來也沒有别的什麼意思,你們兩個在門口紮堆真的太顯眼了。追人總得采用正确的方式,上次我想讓你知難而退,沒想到你又不屈不撓的,算是勇氣可嘉。”羅禹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酒。
姜津嗫嚅地說:“我們隻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關于魏黎的吧?”看姜津的表情,羅禹心中了然,“其實魏黎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他是我見過最能吃苦耐勞的小孩,平時有什麼髒活累活都是第一個上,人也謙虛親切。老天爺真的不開眼吧,非得讓他平白無故受那些磨難,當時連他媽媽的醫藥費都拿不出……”
姜津一愣,瞳孔微微睜大,像是不信羅禹剛才說的話:“什麼?”
饒是戚思鳴聽了這話都在原地疑惑。
“估計他沒跟你們說,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嘛,好面子也正常。”羅禹摸摸下巴,“他母親重病,在申城的醫院治了可長時間,确診的時候他剛上大學,父親常年在外打工,交了醫藥費以後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還是我把他撿回來的讓他呆這裡兼職。真不是我吹,我對員工真的很好的,給的錢也多時間也自由……”
姜津和戚思鳴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羅禹在旁自吹自擂的話也沒有人聽了。
魏母重病,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估計學校裡的人聽了這話都不會相信,畢竟有人知道魏黎平時的吃穿用度,也有人親眼看到他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他們倆雖然知道魏黎的真實家境沒有傳言得那麼玄乎,但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一個天一個地,富家公子和拿不出一分錢的打工學生,兩個極端。
“不知道你和魏黎什麼關系,我勸你還是以後不要在這裡晃悠了。”羅禹拍了拍姜津的肩膀,“強扭的瓜不甜,魏黎生活不容易,人也很善良孝順,放過他吧。”
從ktv出來後,他們在路上走了好長一段路,戚思鳴才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啧啧稱奇:“想不到魏黎是真有膽子,家裡條件那樣的人也敢冒充大款。校裡校外簡直就是兩個人設,可惜剛才沒錄音,否則爆出來夠他喝一壺的。富家少爺的做派全是假的,同學們知道不得目瞪口呆……”
姜津突然站定,戚思鳴不解地轉身看他。
隻見姜津緩緩掀起眼皮,眼珠裡一絲光芒都沒有,低聲細語的:“你真信嗎?”
戚思鳴頓時愣怔住。
姜津的語氣飄得像是從十米外傳過來,他反問戚思鳴:“你怎麼笃定他對羅禹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呢?既然他在學校裡騙過了那麼多人,你拿什麼确定魏黎不會用同一招去騙羅禹?對他來說,騙一百個人跟騙一個人沒有區别,隻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而他最擅長這個。”
魏黎這個人就像一首虛情假意的拼貼詩,無數個謊言組成了他的注腳。
“哪怕我們錄了音,放在論壇裡,但那又怎麼樣?人設差距過大,沒有人會信,反而接下來我們再放出他真正的醜聞也不會有人相信了。隻要他們心裡否定一個,剩下的哪怕是真相也不會有人在意。那些同學從魏黎身上真的獲得過大大小小的好處,往小了說是一包進口零食,往大了說,魏黎就是他們跟從未接觸過的另一階層的通行券。
“現在沒有人願意戳破,哪怕很多年後他們終于意識到是假的。但風雲變幻,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時候真讓魏黎爬上去了也說不好。
“所以,這條路行不通。家庭背景這一塊我覺得沒有必要也沒法再查了,真真假假我們心裡清楚就好。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同性醜聞。”
姜津下意識咬着手指上的倒刺,渾然不知剛剛撕下一塊好皮。半晌之後,他朝戚思鳴緩緩開口,語氣異常堅定:
“我們還是得找機會混進夜色,除此之外,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