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性戀,喜歡男人,這些明明是漢字,但組合在一起,并且冠在魏黎身上,卻怎麼也理解不了了。
這幾年相處下來,身為室友,他确實沒有發覺魏黎跟哪個女生走得太過暧昧,他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地熱情,不管男女。
他曾經以為魏黎隻是單純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而戚思鳴現在告訴他,魏黎是性少數群體。
魏黎喜歡男的,是同性戀。
同性戀這一詞對他來說真的太過遙遠,過去他的人生從未出現過這種人,也從沒有任何接觸。除了深櫃那次,再上一次看見還是在電視上多人淫.亂的新聞。這就是他了解這一群體的所有參考。
等一下,說到淫.亂……男同們又是怎麼纾解欲望的呢?姜津拿出手機,手指微微顫抖,在引擎中搜索。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他不斷下滑網頁,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眼睛愈發睜大。其中還不慎點進某個網址,他看着最上面兩個不斷蠕動的男人,震驚到一時失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這個領域太過陌生,太過……惡心……
用那種地方……想想都反胃……怎麼可能會爽到……
他閉上眼睛,腦子裡卻不可抑制地浮現出剛才兩個男人的動作,尤其是下面那個,表情既痛苦又有一些……
快樂?
用那個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快感?演的吧?姜津幾乎要吐出來。
這種毛病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他看向吧台還在談笑風生的羅禹,就是這個人帶壞魏黎的嗎?
姜津嫌棄地把手機一扔,好像上面有什麼病菌,沾上的話剛才兩個男人就要跳出來脫掉他的褲子,拉他一起。他掀起眼皮來,對着還在喋喋不休的戚思鳴說:“……好惡心。”
“什麼?”
姜津看向他,一闆一眼地講:“男同性戀,好惡心。”
惡心到他恨不得把剛吃過的晚飯連同膽汁吐戚思鳴一身。
姜津屢次深呼吸,才逐漸艱難地平複情緒。過了一會,他轉念一想,腦中有道靈光閃過。
姜津喃喃地說:“等等,如果我們拿到魏黎在那家會所工作,是同性戀的鐵證,是不是就可以讓他身敗名裂?”
說到這,他突然激動起來,目光灼灼,緊緊攥着手機,呼吸都不暢,指尖都發白。
戚思鳴聽了這話,緩緩後靠。現在社會不斷進步,也沒有人會因為性取向這個事情朝人家砸石頭。他将有些魔怔的姜津的樣子盡收眼底,不過嘛——
他喝了一口酒,眼睛滋溜一轉,能給魏黎那小子添點麻煩也夠了。
畢竟有人肉眼可見地比他還要在意。
羅禹喝了杯雞尾酒,跟别家老闆聊聊家常就回去了。今晚會所不忙,不用他從頭到尾跟着。
從酒吧出去以後,他向北走了幾步拐進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店面面積很小,十平米不到,僅僅容納一張桌子,一個人和整牆的書。
見羅禹來了,那個人起身,連忙摁了桌面一個按鈕,身旁的書架應聲緩緩移動,直到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樓梯。
這裡是夜色的通道之一,達官顯貴們也不常走這條路,多數時候從地下停車場直達,不能再隐秘了。
走到道路盡頭,羅禹叼着煙打開了一道門,裡面金碧輝煌,剛才的酒吧的裝修已經算是不錯,但跟夜色比還是小巫見大巫。大廳挂着的畫是真迹,還是從那個混蛋的保險庫裡求來的,給他撐撐場面。
還未拐過轉角,隐約聽見有人在說話,是魏黎和一個客人。
魏黎肩寬腰窄,穿侍應生的衣服像騎士那樣英姿飒爽,旁邊那個矮胖客人他也認得,是申城哪個财團家的少爺,姓高,喝得醉醺醺的,直往魏黎身上靠。
魏黎不留痕迹地往側邊一閃,讓他撲了個空。矮胖客人正欲發作,擡頭便看見對方一個笑,濕潤的眼睛如同彎月,就一點氣就沒有了。
魏黎慢悠悠地說:“先生,剛看您走路不穩,我扶您進包廂吧。”接着打開旁邊的房門,裡面陪着應酬的人嘟嘟嚷嚷喊高少爺的名字,下一秒魏黎順勢将門帶上。
走廊裡瞬間清靜不少。
羅禹走過去:“你也就是敢在我的地盤上那麼幹,如果别家老闆看你那麼怠慢搖财樹,氣都要氣死了。”
魏黎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們倆回了休息室,魏黎正在換衣服,聽見羅禹說:“最近你母親病情好轉了嗎?”
對着鏡子,魏黎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但也隻是一秒,接下來他面部肌肉立馬牽動,組合出一副蹙起眉頭的哀怨表情,低聲歎氣:“好是好了一點,但醫生說出院還要一陣子。”
他眉目低垂,神情哀哀:“禹哥,當初不是你收留我在這兼職,那麼多的醫藥費和學費,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真的很感謝你的照顧,真的……”
“沒事兒,”羅禹拍了拍他的肩,“都過去了。再說了幾年前夜色開業的時候你就在,也算這兒的元老了,人又機靈,我早就把你當親弟弟,你畢業了直接來這兒當經理我都很歡迎。”
聽了這話,魏黎擡起頭,眼中似有淚花閃過,嘴唇微張,在羅禹的視角裡,像是有萬千言語要講,但最終還是隐忍地吐出一句:
“謝謝你,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