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定了心神:“你是誰?”
黑暗裡傳出一道磁性的男聲:“我還想問你呢,你偷偷摸摸來我們店後門幹嘛?”
“你們店後門?”
姜津打開手機電筒照向地面,勉強看清對方是一個大概三四十歲的男人,梳個大背頭,穿着一身黑,吧嗒吧嗒抽着煙,一點動靜都沒有,難怪看不見。
“難不成還是你家後門?”羅禹笑了,“我在這當老闆好幾年了,第一次見當小偷連路都摸不透的。”
他晚上看場子煩了,找個機會出來吹吹夜風抽根煙,沒想到瞅見有人神色懵懂地跑到這地方來了。
姜津一下子急了:“我不是來偷東西的。”
“難不成你來應聘的?”羅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連連搖頭,“我們這端盤子上酒的服務員都是要看臉的,你臉還行,回去打扮一番再來吧,穿得也太土了,我六十歲的爹都不那麼穿。”
如果這時候有路燈,羅禹就會發現姜津臉紅跟什麼似的。他結結巴巴說:“我不是來應聘服務員的,我是來找人的。你有沒有看見剛才走過去的一個男的?”
“好幾個酒吧和會所的後門都在這片,每天進進出出來打工的人沒有二百也得有一百了,你說的哪個?”
“剛才走過去,很高,一米八七,大概到這兒。”姜津比劃了一下,然後有些艱難地開口,“臉……長得确實很帥,眼睛很亮。”
姜津描述魏黎這個人,思考半天,說出一個眼睛亮的特點。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黑夜中能不能看見這雙眼睛,但這個特點真的是姜津對他的最重要印象。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的眼睛能那麼好看濕潤,都懷疑過魏黎是不是每天早上偷偷起床前滴眼藥水。
羅禹緩緩吐出一口煙圈:“你找他幹嘛?”
這個問題可把姜津難到了,他含糊說:“找他有點事兒……”他腦子轉過彎來,“你認識他?你是這老闆,那麼說他在這兒打工嗎?在哪個店?”
羅禹“嘿”了一聲,“你查戶口呢?我剛才就見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不會來跟蹤他才摸到這的吧?我可要報警了。”他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打電話,聲色俱厲。
聽了這話,姜津被吓得跟隻兔子似的:“不是不是,你别誤會。”如果警察真來,那就麻煩了。他苦于自己笨嘴拙舌,情急之下不知道怎麼去講,隻能一個勁兒擺手。
“我詐你呢,”羅禹直勾勾盯住他,突然噗呲一笑,“你怎麼那麼不經騙。你說那人我根本不認識,我找誰告狀去?”
姜津放下心來,但今晚還是算跟丢了,費了好大勁,心裡難免有些失落。但好在不是一無所獲,臨走的時候他在巷子口拍了好幾個照片,算是知道了魏黎又一個行動地點。
羅禹看見那個偏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又等了一會兒,他才把煙蒂摁滅,拍拍屁股走進後門上了樓梯。與後街的肮髒雜亂沒有關系,幾乎是兩個世界,這裡的裝修稱得上富麗堂皇,路過的服務員穿的制服都價值不菲,每一個都儀表堂堂,空氣裡隐約還摻雜着名貴香水的氣息。
羅禹還是太過謙虛,與其說是店,不如更像是高級私人會所,不是尋常的酒吧可以比的。
他七拐八拐來到員工更衣室,倚着門框,看着裡面剛穿好衣服的魏黎。合身的制服更襯得他是面冠如玉器宇軒昂。
“有人跟蹤你。”
魏黎目不斜視地看着鏡子整理衣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知道。”
“你知道?”羅禹皺了下眉頭,“來咱這消費的客人都比較特殊,你悠着點兒,别鬧出什麼亂子。”
“禹哥,一隻小蒼蠅而已,飛來飛去是挺聒噪,”這時候魏黎才看向他,輕輕一笑,眼底寒光閃過,“但也僅止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