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真千金鹹魚了[九零]》
作者:借晴光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盛未夏死了。
死在了顧氏能源提交IPO申請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宣布将由她出任公司總經理一職後,顧青葳尖酸地嘲諷:“所有人都說你拯救了破産邊緣的顧氏,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啊?哼,可是……爸誇過你,謝過你嗎?是親生的又怎麼樣?哈哈哈……要不要賭最後誰分得多?”
自從自己被接回顧家後,她們倆之間明争暗鬥就沒停過。
這不過是日常而已。
她不跟失敗者一般見識。
于是,盛未夏不失風度地回敬:“可惜這滋味兒你嘗不到。”
顧青葳氣急敗壞:“你……”
為了第二天的好狀态,那天她特意沒加班,泡了個澡後躺下,卻再也沒有起來。
傭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盛未夏看到傭人尖叫,救護車把她載去醫院,醫生一臉可惜地寫下心源性猝死的死亡證明,惋惜地對自己的帶教學生說:“這麼年輕的心梗,大部分原因都是積勞成疾,别為了掙錢搭上命啊。”
她看到自己的葬禮清冷寥落,連親生父母也隻非常短暫地難過了一陣,甚至很快慶幸,還好當年沒有把顧青葳送回鄉下,讓他們免于失獨痛苦。
時間的流逝在她眼裡變快。
她看到時代的變遷,紅利的更疊,許多煤老闆暴富又破産,也看到自己辛苦從破産邊緣救回來的公司,暫停上市,資産轉移到海外後宣布破産,上千名工人維權無門,而背後最大的受益人是顧青葳。
好諷刺啊,她想。
如果再活一世,她就擺吧。
顧氏破産就破産,不能便宜了顧青葳,至于自己,再也不要活在别人眼光裡,她要随心所欲地活,顧家有錢的時候好好享受,攢夠下半輩子的生活費。
什麼認同,仰望,成功,都是虛的,活個夠本才不枉來這世界一回!
或許這想法太強烈真誠,下一秒她睜開眼——
“快唱啊,是不是不會唱?不會唱就喝酒!來了就得按我規矩來,沒人跟你說嗎?”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指着屏幕上的英文歌,跋扈地看着被推倒在地的她。
這裡是……
盛未夏按了按還有些眩暈的腦袋,飛快地環顧四周,想起了這個地方。
這是喻家的産業,當年錦中市最高檔的會所,煙波江南。
煤老闆們有自己的圈子,子女當然也有圈子,錦中市的煤老闆千金們,隐隐以喻家兩個孫女為首。
今天便是喻家小孫女出面組的局,此刻正盛氣淩人地用話筒指着盛未夏。
十八歲之前,盛未夏在鄉下上的學,學的是啞巴英語,根本不會開口講,更别提唱了。
所以上輩子她被灌了兩杯白的。
這時台下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原來她就是顧家被抱錯的孩子,長得倒是還行,就是土了點兒,性子也别扭,來都來了,玩兒不起怎麼回事?還是青葳落落大方!”
“就算是親生的又怎麼樣,不上台面!聽說還想跟青葳一樣出國讀書,連個英文歌都不會唱,她還好意思?”
“嗐,前兩天青葳眼睛紅紅的,說不一定出國了,我看都是她搞的鬼,就見不得人好!”
義憤填膺的聲音漸漸充斥整個大廳。
這麼多年過去,盛未夏都快忘了當年的細節,但接下去的好戲卻是記得牢。
果然,一側顧青葳款款走到台上,清甜婉轉的聲音傳遍整個包廂:“好妹妹,我姐她不會,要不我替她唱吧?求求你了。”
尾音柔柔地拉起,顯得嬌俏又親熱,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和喻書蘭關系親厚,不同一般。
喻書蘭冷笑:“不行,按規則來,就是該是誰就是誰,玩兒不起的給我滾,所以,青葳姐姐你也别幫她說話,不唱就喝酒,不喝滾!”
她指着台下桌上斟滿了的白酒杯,揚了揚眉。
全場頓時一靜。
不少視線朝盛未夏看過來,其中不少帶着嘲諷的意味。
顧家雖然對外說兩人是雙胞胎,但當年被換的真相,在場圈子裡的應該都知道,多數人同情顧青葳,也有少部分為她處境捏把冷汗的。
但現在看喻書蘭透露出的态度,顧青葳依然在這個圈子混得開。
也說明,顧家不會放棄這個精心養了十八年的養女。
“青葳真是以德報怨,這才是氣度!”
“生恩沒有養恩大,這麼一對比,明眼人都更喜歡青葳!”
盛未夏單手撐地緩緩站起。
她還有些頭暈,定了定神才擡眼看向屏幕:Yesterday Once More。
還真是應景。
應眼下的景。
十八歲那年,她養母肖翠癌症晚期,臨死前想聽親生女兒叫一聲媽,把當年自己在衛生院産房如何趁亂,将先天兔唇的閨女,跟隔壁産床剛出生的健康女嬰對調的事,在顧家一一坦白。
真相大白後,顧青葳以淚洗面了大半個月,委婉地,貼心地對顧家夫婦說,自己不去英國留學了,不想繼續花他們的錢,還是這麼大一筆錢。
夫妻倆心疼壞了,當即表示,這筆錢對家裡來說不算什麼,offer都拿到了,怎麼能不去?
再說,家裡對外隻說你雙胞胎姐姐回來,沒人知道你不是我們的孩子。
一場錯換人生的悲劇,被他們粉飾成多得了一個閨女的佳話。
連故意換錯孩子的肖翠,也因為命不久矣沒有追責。
沒有人問盛未夏,你委不委屈?這樣處理行不行?
那個瞬間,看着他們三個母慈女孝,互相擦眼淚的場面,盛未夏覺得自己的寒窗苦讀就像個笑話。
不,她整個人都像個笑話。
寒冬臘月,她在漏風的柴房,挨着土竈靠竈眼裡的餘燼取暖,小心翼翼點一盞低瓦的燈泡苦讀,夏夜炎熱,她在屋檐下吹穿堂風,用破蚊帳把自己整個套起來,借着隔壁村支書家窗縫裡漏出來的燈光背書做題。
她以前求的,隻是離開那個沒有她立足之地的家。
後來她也想離開顧家,越遠越好。
所以,上輩子她以外人眼中不懂事地強硬,說自己也要出國讀書。
顧青葳按計劃去英國,而她去了美國。
Yesterday Once More這首歌她真會,而且唱得很好——當年她讀商科,社交活動很多,她飛快脫胎換骨進入主流圈子,區區一首歌實在不算什麼。
盛未夏終于穩穩站住。
她重新找回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才淡淡開口:“唱完就能走是嗎?”
顧青葳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視線隔着滿室彩色的光影看向盛未夏,仿佛在問,你确定要丢臉?
而喻書蘭擺明了要找麻煩,對着她冷笑:“唱歌隻能免你的酒,至于能不能走,那得看我滿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