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敵?”風盡息挑眉,帶着一抹玩味的意思打開上官翎然的信看了一眼,低低笑了。
“李少卿好像很有信心,你這份從容,是來自單懷,還是禦行呢?”
說罷,風盡息下意識去注意她袖袍下的指尖,果不其然,指尖輕攥,動了怒。
卻不見李相宜怒上眉梢,隻聞一聲輕笑,“素卿公子,為何非要激怒我?”
風盡息也笑:“美人嗔怒,秀色旖旎呢。”
李相宜垂眸,理了理被自己抓皺了的衣袖,在風盡息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确動怒的真相,卻道:“大殿之上你揭穿我一次,上陽行宮你救我一次,恩怨相泯,你我兩清。”
說罷,她轉身離開。
這話聽着,像分道揚镳的意思啊。
風盡息低頭又看了一眼紙上的内容,沒說什麼,疊上,撕碎,走到一邊的石欄罩燈處引着火,燒了。
恩怨相泯是沒錯,可那是從前的過往,今後,你我依舊不休。
手中的玉笛吹奏起來,宛轉悠揚,不絕于耳。
李相宜聽着身後的笛聲,略略側眸後,腳步不停,一路往正殿而去。
她正心緒紛雜,實在不想分出更多精力去同他周旋。
踏入正殿,沒有分散的交談闊論之聲,殿内一行十幾人圍在了一起,悄悄說着些什麼。
走近了,卻見衆人在案幾上攤開了一副畫像,是一位初見便驚為天人的樣貌,也不知是否真的有這人存在,更不知是否是畫師誇張描繪,李相宜也從未見過這等容貌,甚至要勝過羲王幾分。
衆人也是稱贊不止。
“這是何人?”在李相宜身後,林墨誠也回到了大殿,看着畫像出聲詢問。
“西夷獻上的舞女,璀璨奪目,稱是九州第一絕色,特要借此朝聖之際獻給陛下。”
西夷?
北淵的屬國送絕色佳人給大虞的皇帝,這正常嗎?
李相宜看向林西洲,後者也是眉梢輕動,微微搖頭,對此毫不知情。
“那這畫像哪來的?”
“在下西夷陳養華。”席間有人朝林墨誠自薦,稱有幸見過這佳人,一目不忘,遂作此畫。
林墨誠點了頭點頭,默默道:“的确絕色。”
王幼悟不禁笑出聲,從來一本正經的林墨誠,除了書和清規先生,竟也難得的誇了一位絕色美人。
戌時三刻,朱雀大殿的夜宴漸休,但東大殿之人都是不得離開的讀卷大臣,所以李相宜和林西洲與其他幾人告别後,随着大隊人群一起離場。
“後日晚,或許有一雅集,在懷金山腳下的那片竹林溫泉,郡主可有意前往?”
林西洲輕笑,“誰作東?”
“這還不知,還未拍定,隻是覺得我與郡主之間也該聊回正事了。”
“雅集人多口雜,合适嗎?”
李相宜也笑:“我的立場不算機密了,卻也不怕,我同你相近,該緊張的是宮裡那二位。”
“那清規先生到底是想弄清楚我的立場,還是隻想借此施壓給貴太妃,想她自亂陣腳?”
“并不沖突,二者兼并。”
“好,我等帖子。”
“不必,我親自去郡主府上相接。”
兩人走出東大殿,卻見一隻小轎子停在了重名台前,一道青色身影掠過,鑽進了轎子裡,接着便是一個内侍擡手示意起轎。
這時候從大明宮接走的人,那必得是殿内的讀卷大臣,這又是為何?
“那個内侍,我記得是太後身邊的人。”林西洲出聲道。
“是嗎?”李相宜眉眼一厲,沉聲道,“轎内的,我倒是瞧着像那位靈鶴山的盧希。”
林西洲蹙眉,側過臉去看她:“你見過她了?”
“嗯,我見了她,但她沒有見我。”李相宜輕啧一聲:“原以為她是貴太妃的人,現在看來,似乎更複雜了一些。”
“要麼就是太後故意而為,也想向貴太妃施壓,警告她安分守己?”
說完,兩人又是輕笑,若太後的威脅有用,也不會造就現在朝堂之上的鼎力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