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邊也該有一個會武的貼身跟着了,上次那教訓夠刻骨銘心了吧,這個多合适啊。”
李相宜放慢了腳步,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但還是拒絕了:“隐宗會分派清楚各朝廷官員的輪值隐衛,隻要不出上京,我大概率不會有什麼生命威脅。”
“可你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出上京吧,更何況先生你現在是鴻胪少卿,免不了他國交涉的。”
“你說的有道理。”李相宜點了點頭,腳步依舊不停,四處張望着。
“有道理您倒是采取措施啊,這等人才又是女兒身京裡多少官眷貴女惦記着呢。”
“嗯,疑人不用。”李相宜喚來一名内侍詢問:“可曾見到禦史台風大人?”
内侍否去,周遭喧鬧不休人群熙攘李相宜幹脆尋了一處涼亭落座,待人散去再尋也好。
涼亭地處後院偏僻之所,僅有幾個躲閑的外族之人在此。
雲笙跟着李相宜落座在涼亭一側,沒有要走的意思。
“太後不是吩咐你看好場子嗎,那邊打起來了你跟着我做什麼?”
“那不着急,打一會兒死不了人,但那丫頭可不等人,方才我見那西夷的郡主和尚書令家的二姑娘已然盯上了她。”
“我總是要回九曲山的,先生你的安危要上心呐。”
李相宜無奈輕歎,擡眼間卻隐約感覺那藍衣女子似乎在借追逐湖中花燈為遮掩悄悄往這邊挪,她輕輕低笑:“那也不可魯莽用人,這才是最厲害的。我問你,她為什麼拒絕尚書令家的二姑娘?”
“…也許是……還在觀望更好的選擇?”
李相宜不置可否,但聲音放大了些,“用人,要麼她有把柄和軟肋被我拿捏,要麼她和我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絕對利益共同陣營,除此以外,絕不可用。”
“她的确是在觀望以求利益最大化,可為表面利益而驅使之人,在關鍵時候又為他人更上一層的利益而打動背後給我一刀,這又如何呢?這心中沒有方向腳下沒有立場的人,我可用不起。”
“即便是裴顔那般初入仕途時意氣風發勢要為百姓安居樂業而奮鬥之人,也落得這般結果,我怎敢輕信呢?更何況是一個要貼身會武的高手。”
“嘶,我倒是理解。”雲笙坐下來,“但我這不是怕她搶先被人收下嘛。”
李相宜忽然眸光一凜,拍了拍她:“别坐了,來活了。”
雲笙回頭,就見那邊的鬥毆已經亮了刀劍,“嗬,還想動真格?”
她一個轉身躍起,慌忙向那邊而去。
鬧劇已經到了不可收場的地步了,再沒人幹涉怕是真的要出事,雙方都有身份,那就要找一個既有身份也有武力的人來解決。
雲笙走後,李相宜才抽空看了一眼那藍衣女子,兩人不期然對視,女子立即移開眼去。
李相宜淺笑,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木欄上,也移開了眼。
話,她一個習武之人定然是聽到了,就看她會不會有所行動,又是不是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武才了。
“清規先生所言,在下受益匪淺。”身後,一道清涼的女音傳來,李相宜聞聲餘光向後掃去。
是一早就坐于亭中的一位女子,看衣着是北淵的服飾,像是一位府僚。
“叨擾了。”
李相宜起身回望,微微低頭:“閣下是北淵使臣?”
“在下無漾,”她俯身微拜:“是我朝九千歲身邊的宮令官,今日得見清規先生,榮幸之至。”
“幸會。”
李相宜淡淡颔首,說罷轉身要走。
“先生留步。”
無漾急走了兩步攔在李相宜身前,“一方清淨天地難得,先生何苦早入塵嚣呢?”
李相宜果然停住腳步,可這番話她實在是沒聽明白。
“今朝非凡,本官與女官在此私見,于國法不合,若有國事,你我改日鴻胪寺相見。”
“若是私事呢?”無漾不肯放松,堵住了她的去路。
“私事?”李相宜眸子微凝,“我為虞臣,你乃外官,兩國之間何來私事?”
“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雅興,昨日偶然有個巧宗得了玉先生的原迹字畫,可否請先生賞光,于月上樓台相會?”
拒絕的話沒說出口李相宜挑眉望去:“哪位玉先生?”
“自是前朝執筆,六朝會玉龍榜上的玉佪先生。”
李相宜擡眸凝視,睫羽輕壓,向前半步道:“使臣如此私下相邀,卻是陷我于不忠之地。”
無漾見此察覺到了李相宜的弦外之音當即解釋道,“先生放心,不過是一次尋常的雅集,定會在鴻胪請意,以玉先生字畫為鎮趁大選餘晖廣邀群賢才子相聚。”
李相宜眸光微動,壓低了聲音道:“既是雅集,那遠離上京喧嚣才是啊。”
“東郊十三裡外的懷金山脈右腳下有一片竹林,飲懷金山泉攏溫地之流最是青翠欲滴,私以為稱得上竹林之最,更有溪流蜿蜒圍繞,若說雅集,當是首選。”
“使臣若是有意,後日大選事畢,方可于日暮開席,清規接到帖子自會前往,你我有話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