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我怎麼敢?”
墨羲淡笑一聲:“竊禦,難不成你整日想的倒是打打殺殺了?”
竊禦蹙眉:“不殺?”
“是斬草除根,斬的他們是他們欲行不軌,除的是他們作祟的妒心。”
竊禦挑眉:“原以為你官幾載又有了太後為靠,會不留情面的用些鐵血手段。”
“鐵血手段對的是朝上那些人,而外面都是些握筆之人最多是為人利誘了,弟子還不至于失了本心。”
“還有一事,”李相宜走近了墨羲:“前輩,素卿公子聽聞您受傷本與我同來,途中忽聞東郊别院下榻的九州武院弟子也被同為武考又或一些江湖俠客給纏住了,托晚輩向您陳情。”
“素卿去了?”
“是。”
“他一個文官去了何用?可有軍衛同往?”
“京府巡檢司随風大人一同前往,且京中尚有隐宗護佑官員安危,前輩盡可放心。”
“九州和單懷都被盯上,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棋局,現在局勢未清誰都有可能成為棋子,尤其是您二位長輩,務必要再三遠離是非之人。”
竊禦和墨羲兩人相識一眼,心下明了。
“這是以風為箭,以語為刀想要把你們趕出甚至扼殺。”
竊禦落座到茶幾前冷笑一聲:“我說呢,這幾日上京城不僅熱鬧還多了幾出從未看過的戲碼。”
“這背後做戲之人也是新穎,倒是有幾分本事。”
“先生。”
殿外,釋竹快步而來奉上了一紙文書。
“丞相親筆加有官印。”
李相宜立即接過快速看了一遍。
“好,就等它了。”
釋竹向竊禦兩人又是一拜:“丞相吩咐屬下,未免再有沖突由屬下在此近身護佑您二位以及清規先生的安全。”
李相宜也解釋道:“師叔,釋竹是隐宗的宗師有他在師兄才能安心。”
竊禦沒有推辭:“我們這兒的确已經傷了一個了,有勞了。”
半個時辰後,李相宜看着擠滿了行宮花園的各色文人才子,還有十之一二數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李相宜身後,右手邊是一身白色單懷弟子服的單懷弟子,左手邊是青色弟子服的九州學宮弟子。
兩方人衣着氣質上就已經拉開了距離,直等着這些人讨論完畢李相宜才有了開口的意思。
“讓諸位來此一趟久等了,”李相宜話隻說個不輕不重的開頭,靜聽着他們的聲音。
“李相宜你想幹什麼?”
“你以為你是官身我們就怕了你們嗎?你身上這身官袍還不是從我們這裡搶走的?”
李相宜低笑了一下,直視着人群中說話的人:“我就在等你們說出這句話。”
衆人摸不清頭腦:“我等已經在此,清規先生想說什麼就說吧。”
“你若脫去這身官袍,隻憑你五年前青龍道所為我們今日便給你個面子不鬧你師門稱你一聲先生,可你虛有其表貪慕權勢,憑着聲名在外就想擠掉他人登仕途,實在是讓天下文人瞧不起。”
李相宜含笑點頭直入主題:“敢問諸位,可是都參加了往年科考?”
“自是如此!”
李相宜又道:“皆沒什麼出色的成績?”
“時運不濟!”
李相宜也不惱:“那可曾上過單懷山拜過九州城?”
“與此何幹?”
“何幹?”李相宜反問:“諸君可否聽我與你們算一筆賬?”
“往年入京科考之人皆不下十萬之數,而進士錄取總在五百左右才可以此途徑尋個一官半職。”
“而你們所說的借師門之故恬居官位的文宗弟子,算上我在内滿朝内外隻有六人。”
“這六人中,三位是九州學宮的結業弟子,另外三位,我與當今殿相是單懷山的嫡傳弟子,另一位亦是親傳弟子。”
“九州學宮三年一結業,每年可結業出師者不足雙數。而單懷山的規矩,嫡傳弟子三人,親傳弟子三十人,内門弟子三百,外門弟子三千,十年内隻收得弟子總數三萬,如此概率,敢問各位,誰敢一試?”
“試試從拜師到内門再到親傳嫡傳需要走幾年?試試從九州學宮甲等結業又要走幾年需要怎樣的天分和汗水?”
人群中有對此不知者面露驚詫,也有滿心不服者一臉不忿。
“混淆是非,你們是何機制與今日這件事又有何幹?”
“我就是在說這件事啊。”李相宜嚴肅道:“寒窗苦讀不得志,拜師文宗不入門,說的怕就是今日的諸位吧?”
“且不說單懷弟子入廟堂是先帝留下的規矩,單就論你們甚至連單懷外圍都入不了,又憑什麼口口聲聲說我占了你們的官位了?”
“縱是今日這世上沒有李相宜沒有風盡息,單懷缺一個嫡傳弟子九州少一個結業弟子,你們,得不到的也不會有所改變,這位置自會有無數個比你們優秀的人填上。”
“諸位都是讀書人,今日把事做到這個份上是臉面也不要了名聲也不要了,拼到底就是赢下今日這一局将我們六人趕出朝堂,今日的幾百位文人異士又要落敗九成人。”
“而後呢?再尋另一個理由來讨伐今日得益的幾人嗎?來來回回循環往複?”
“咱們這位清規先生名聲在外,編出些道理來蠱惑人心還不是信手拈來?諸位不要被她哄騙了,便是科舉亦是落敗重來反反複複罷了,何況于我們今日是替天行道?!”
人群中依舊有些極具锲而不舍精神之輩,引得李相宜陣陣譏笑。
“當今天下,百家争鳴,上有百代文宗文章星鬥,現有青錢學士雕文織采,後又有雛鳳清聲穎悟絕倫沉思瀚海。這卻不足以激勵諸君前行反倒情願盯着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位置甘願一枕槐安話周公?”
李相宜眸中閃過失望之色:“狐唱枭和,白面儒生。世間群英荟萃總有些大浪後沙,那便就是你們了吧?”
“今日,當着單懷和九州二位長輩的面,再有丞相官印加蓋的符文在手,我便邀請各位來同我身後這些文宗弟子切磋比試,就照着你們熟悉的方式來。”
李相宜垂眸看着下面這些人:“既然不服,那便來和他們論個高低吧。”